第一頁是她工整的小楷:"先天性共鳴體質,需定期注射抑制劑。"第二頁夾着張泛黃的病曆單,姓名欄寫着"蘇晚螢",就診日期是一九九七年,那時她才三歲。
第三頁畫着支骨笛,旁邊備注:"修複時聽見七聲歎息,對應七個不同聲線的女性。"最後一頁的字迹突然變得潦草,像是深夜急就:"自願成為容器,以血脈為引,封印殘響于記憶劇場。"
"這些我從未寫過。"蘇晚螢的聲音發緊,"昨晚整理母親的展覽資料,想記點什麼,翻到前幾頁"她的指尖劃過封面内側,那裡有一道極淺的劃痕,在晨光下泛着金屬的冷光,"你看,有人刻了這句話。"
沈默湊近,看清那行小字:"你本來就在演。"
博物館的通風管道突然發出異響,像是有什麼東西正順着管道爬行。
蘇晚螢猛地合上筆記本,動作太急,一張照片從内頁滑落——是個穿白大褂的女人,抱着嬰兒站在博物館頂樓的露台上。
嬰兒的臉被塗了黑墨水,隻露出蘇晚螢标志性的杏眼。
"這是我母親。"她彎腰去撿照片,發繩松了,幾縷頭發垂下來,遮住了後頸那道淡粉色的疤痕。
那道疤是上周在b9井底被殘響劃傷的,可此刻沈默盯着它,突然覺得這傷痕的形狀有些熟悉——像極了他們在腐化文本裡見過的,代表"封印"的古文字。
手機再次震動。
是醫院的護工發來的視頻:小舟跪在器械室的瓷磚地上,雙手掌心朝下貼地,像在傾聽大地的心跳。
淩晨五點十七分,他突然開始抽搐,手指在地面劃出深痕,手語翻譯器裡跳出一行字:"城市在補全裂縫,那些被我們用錯字切斷的句子,現在都在說我記得"
"他說他開始相信沒經曆過的事了。"護工的語音帶着困意,"剛才還問我,是不是真的在七歲那年見過會說話的石碑。"
沈默捏着手機的手青筋凸起。
他想起三天前在b9井底,周工用留縫刻法在井壁刻下錯字時說的話:"錯字是給現實留的透氣口,不然執念會把世界撐爆。"可現在這些透氣口正在被縫合,用的是最緻命的線——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