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旭哥,你看這海風,裹着鹹腥氣往稻苗裡鑽呢!”炎童蹲在田埂上,手指捏着片稻葉,指腹蹭到一層細鹽粒,“才三天,葉面上就結鹽霜了,真不用多澆點靈泉水沖沖?”
曹旭正彎腰檢查育苗盤裡的根須,聞言頭也沒擡:“沖不得。這稻苗剛練出‘濾鹽’的本事,你一沖,它倒懶了——就像練功夫的人,總躲着硬茬子,永遠成不了高手。”他扒開根部的土,隻見雪白的根須纏着星屑石,須尖還在微微顫動,“你看,它們在‘吃’鹽呢,星屑石把鹽分鎖在根須外圍,稻苗隻吸裡面的潮氣,這本事可比咱在南境練的厲害多了。”
旁邊的極東半島村民王大叔湊過來,手裡端着個粗瓷碗,碗裡盛着剛熬的海菜湯:“曹旭先生,要不歇歇?這日頭毒,曬得土都發燙。”他看着田裡齊膝高的稻苗,眼裡帶着點怯生生的期待,“您說這稻子真能結穗?俺們祖祖輩輩在這鹽堿地種啥死啥,就盼着能有自己種的米下鍋。”
炎童接過海菜湯一飲而盡,抹了抹嘴:“王大叔您放心!這跨境稻可是‘見過大場面’的——在戈壁裡喝過沙,在冰原上挨過凍,還能怕這點鹽?”他指着遠處的溫泉引水渠,“您看那溫泉水,帶着熱氣淌進田裡,夜裡能把寒氣逼出去,白天又能讓鹽分往上冒,剛好讓稻苗練本事。”
曹旭直起身,從随身的布袋裡掏出個小冊子,上面記着密密麻麻的筆記:“今天該給稻苗‘加餐’了。”他往田埂邊的陶罐裡倒了些靈土粉末,又摻了把碎魚幹,“這是用南境靈土混着海魚磨的肥,既有靈勁,又帶着海腥味,正對它們的胃口。”
王大叔看着他把肥料撒進田裡,稻苗葉片“唰”地抖了抖,像是在點頭,忍不住又問:“那啥時候能抽穗啊?俺家娃天天蹲在田埂上數葉子,說要等第一支稻穗熟了,讓俺給他編個稻穗手環。”
“快了,”曹旭估算着日子,“最多半個月。到時候讓你家娃來采第一支穗,咱用它做個标本,以後你們村的孩子就知道,鹽堿地也能長出好糧食。”
正說着,田埂那頭傳來孩子們的笑鬧聲。幾個紮着羊角辮的小姑娘舉着貝殼跑來,貝殼裡盛着撿來的海虹,嚷嚷着要給稻苗“送零食”。炎童笑着接過,把海虹肉捏碎了拌進肥料裡:“這可是好東西,海味混着靈土,稻苗肯定長得更歡。”
曹旭看着孩子們蹲在田邊,小心翼翼地給稻苗澆水,忽然對王大叔說:“其實種稻子跟養孩子差不多,你得信它能長,它就真能給你長出來。就像你們村的娃,以前誰信他們能跟着學認字?現在不都能數到一百了?”
王大叔黝黑的臉上綻開笑紋,眼角的皺紋擠成了褶:“可不是嘛!自打您教俺們用星屑石改土,村裡的媳婦們都學着認字了,說要給稻苗寫‘成長日記’呢。”他指了指村口的歪脖子樹,“那樹上挂着塊木闆,寫着‘稻苗今日喝了三瓢溫泉水’,都是娘們兒和娃寫的。”
炎童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見木闆上歪歪扭扭的字裡,還畫着個咧嘴笑的稻穗,頓時樂了:“這主意好!等稻子熟了,咱把這木闆摘下來,跟稻穗一起收進祠堂,也算給極東半島留個念想。”
接下來的日子,半島上的村民們像伺候寶貝似的照看着稻田。王大叔的婆娘每天天不亮就去溫泉邊守着,控制水溫;孩子們放學就往田裡跑,數新長的葉片;媳婦們則輪着寫“稻苗日記”,字裡行間全是盼頭。
曹旭和炎童也沒閑着,曹旭研究怎麼讓稻穗更飽滿,炎童則搗鼓着把海邊的貝殼磨成粉,混進肥料裡——他發現稻苗似乎喜歡這股海蛎子味,撒過貝殼粉的地方,葉片長得格外寬。
第十天頭上,王大叔瘋了似的往田裡跑,邊跑邊喊:“抽穗了!稻子抽穗了!”
曹旭和炎童趕過去一看,果然見最壯的那叢稻苗頂上,冒出了個青綠色的小穗子,像個攥緊的小拳頭。孩子們圍着拍手,王大叔的娃舉着貝殼當喇叭:“我要編稻穗手環!我要編稻穗手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