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了!師兄!”趙明遠顧不上擦臉,一把抓住聞成海的手臂,聲音發顫,“我、我栽了!栽大了!”
聞成海心裡一沉:“慢慢說,怎麼回事?”
“是、是那批青銅器…”趙明遠語無倫次,“我以為撿了大漏,傾家蕩産吃下來的…結果、結果全是坑子貨!”
聞成海臉色頓時變得鐵青:“你碰生坑了?”
所謂“生坑”,指的是新出土的文物,法律明令禁止交易。這在行内是大忌,一旦被抓,不僅财物兩空,還可能面臨牢獄之災。
趙明遠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涕淚交加:“我也是鬼迷心竅啊師兄!那夥人做得太真了,連碳十四檢測報告都有…我、我借了印子錢,整整三百萬啊!”
“印子錢?”聞成海倒吸一口涼氣,“你瘋了?那利錢能壓死人!”
陳墨白站在一旁,聽得心驚肉跳。印子錢是高利貸的一種,利滾利,多少人家破人亡就是因為這個。
“明天就是還款日,還不上錢,他們就要收我的店,還要、還要…”趙明遠說不下去了,隻是拼命磕頭,“師兄,救救我,隻有你能救我了!”
聞成海踉跄一步,扶住桌子才站穩:“三百萬…我哪來這麼多錢…”
博古齋雖然經營多年,但聞成海為人耿直,從不碰違法的買賣,賺的都是辛苦錢。加上他經常接濟同行,資助貧困學生,積蓄有限。
“師兄,您那件傳家寶…”趙明遠擡起頭,眼中閃過一絲希望,“若是肯出手,定然能解燃眉之急!”
聞成海聞言,猛地搖頭:“不可!那是師父臨終所托,再三囑咐不可輕易示人,更别說出售了!”
陳墨白知道師父說的那件傳家寶,一隻存放在密室保險櫃中的琉璃盞。他隻在拜師那年見過一次,記得那盞造型奇特,色澤深邃,不似凡物。聞成海平日從不輕易提起,更不許他人靠近密室。
雨聲漸小,店内的氣氛卻越發凝重。趙明遠見師兄拒絕,忽然站起身,面色慘然:“既然師兄見死不救,那我隻好自我了斷,免得連累家人!”
說罷竟要向牆上撞去!陳墨白眼疾手快,一把抱住師叔:“使不得!師叔使不得啊!”
聞成海閉上雙眼,痛苦萬分。一邊是師命難違,一邊是同門師弟性命攸關。良久,他長歎一聲:“罷了罷了,師父在天有靈,會理解我的苦衷的。”
他轉身走向後堂密室,腳步沉重。不多時,捧着一個紫檀木盒走了出來。
打開木盒,一隻流光溢彩的琉璃盞呈現在眼前。這盞造型古樸,盞身呈深藍色,内有星光般的金點,在燈光下折射出神秘的光芒。
“明遠,你記住,此物非同小可,若非萬不得已,我絕不會…”聞成海話未說完,店門再次被推開。
一個撐着黑傘的身影站在門口,聲音冰冷:“看來我來得正是時候。”
來人穿着考究的西裝,五十上下年紀,面容瘦削,眼神銳利如鷹。他收起傘,慢條斯理地走進店内,目光直接落在琉璃盞上。
“秦老闆?”聞成海下意識地護住琉璃盞,“您怎麼來了?”
秦遠山,琉璃廠一帶最大的古玩商,據說背景深厚,黑白兩道通吃。聞成海一向不願與他打交道。
“聞老闆有好東西要出手,秦某自然要來看看。”秦遠山微微一笑,目光卻毫無溫度,“這盞不錯,開個價吧。”
趙明遠急忙道:“三百萬!隻要三百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