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墨白感到一陣眩暈和心寒。為了填自己捅出的窟窿,師叔竟然不惜僞造證據,還要把自己和師父都拖下水!這根本不是救命稻草,而是催命符!一旦拿去給秦遠山,對方豈會看不穿這種伎倆?屆時更是授人以柄,後果不堪設想!
他跌坐在床沿,冷汗浸透了後背。師叔讓他去找李老闆牽線,難道李老闆也參與了這僞造之事?或者,師叔隻是被人利用,甚至這通電話本身就是一個誘他入局的陷阱?
無數的疑問和危機感纏繞上心頭。
就在這時,店外突然傳來砰砰砰的砸門聲,粗暴而急促,間雜着粗野的吼叫:“開門!姓聞的!開門!還錢!”
來了!追債的竟然直接上門了!
陳墨白迅速将借據塞回信封,連同鐵盒一起藏回暗格,勉強蓋好擋闆。他定了定神,整理了一下衣服,努力讓表情看起來平靜,這才走去開門。
門一拉開,三個彪形大漢就堵在門口。為首的是個滿臉橫肉的光頭,脖子上挂着粗金鍊,嘴裡叼着煙,斜眼打量着陳墨白:“小子,聞成海呢?”
“我師父不在。幾位有什麼事?”陳墨白擋在門口,語氣盡量平和。
“不在?”光頭嗤笑一聲,猛地推開陳墨白,帶着兩個手下大搖大擺闖進店裡,眼睛像探照燈一樣四處掃視,“躲起來了?欠了我們龍哥五百萬,以為躲起來就完事了?”
另一個瘦高個用指節敲打着博古架的玻璃,發出令人不安的聲響:“這破店裡東西賣幹淨了,不知道夠不夠零頭?”
陳墨白壓下怒火,沉聲道:“各位,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但你們說的五百萬,是怎麼回事?據我所知,我師叔趙明遠隻借了三百萬。”
“三百萬?”光頭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從懷裡掏出一張疊得皺巴巴的紙,啪地一聲拍在櫃台上,“看清楚了!白紙黑字!借款三百萬,日息千分之五,利滾利,逾期違約金本金百分之五十!自己算算現在該多少了!”
陳墨白拿起那張“借款協議”,隻看一眼就心頭火起。這根本是不平等條約!日息千分之五,年化利率超過百分之一百八十,而且利滾利,違約金高得離譜!這根本不是借貸,是明搶!
“這利息不合規矩…”他試圖争辯。
“規矩?”光頭猛地湊近,一口煙噴在陳墨白臉上,惡狠狠地道,“老子們的規矩就是規矩!簽字畫押了,就得認!今天要是見不到錢,就别怪我們哥幾個自己動手拿東西抵債了!”
他身後的兩個手下立刻摩拳擦掌,眼神不善地掃視着店裡的藏品。
陳墨白知道硬來不行,對方明顯是有備而來。他心念急轉,忽然道:“各位大哥,你們也是替人辦事。這店裡的東西,值錢的都有數,你們随便拿,到時候龍哥那邊恐怕也不好交代。不如這樣,寬限兩天,容我想辦法湊錢。”
光頭眯起眼睛,打量着陳墨白:“你小子倒是比那姓趙的慫包有點膽色。兩天?行啊,就給你兩天時間。後天這個時候,要是見不到五百萬…”他猛地一拳砸在旁邊的博古架上,震得瓷器嗡嗡作響,“我們就不是拿東西這麼簡單了!拆了你這破店,卸了你們師徒幾條腿腳抵債!”
扔下狠話,三人揚長而去。
陳墨白關上店門,背靠着門闆,緩緩滑坐在地上,感到一陣精疲力盡。五百萬!兩天時間!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絕望之際,他忽然想起一個人金三錢!這位看似普通的雜貨鋪老闆,總給他一種深藏不露的感覺。上次師父生病,也是他第一時間察覺異常。
事到如今,隻能去碰碰運氣了。
他鎖好店門,匆匆趕往金三錢的雜貨鋪。清晨的街道行人稀少,雜貨鋪剛卸下門闆,金三錢正拿着雞毛撣子打掃貨架上的灰塵。
“金爺!”陳墨白快步走進店裡。
金三錢回過頭,看到他蒼白的臉色和眼中的血絲,花白的眉毛微微一挑:“小子,攤上事了?”
陳墨白也顧不上寒暄,将趙明遠欠下巨債、追債人上門、以及那通可疑電話和借據的事,原原本本快速說了一遍,隻是依舊隐去了自己獲得特殊能力以及玉璜的細節,隻說是自己仔細檢查借據時,憑借對紙張和墨色的敏感,發現背面有被化學藥劑遮蓋的痕迹。
金三錢靜靜地聽着,手裡慢條斯理地撣着灰塵,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直到陳墨白說完,他才放下雞毛撣子,走到櫃台後,拿出兩個粗瓷大碗,拎起爐子上一直坐着的大銅壺,沏了兩碗濃酽的高末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