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的甜湯剛遞到王二麻手裡,城隍廟的風就卷着紙錢飄過來,把判官蹲在地上撿碎眼鏡的影子吹得晃晃悠悠。閻羅王正拍着王二麻的肩笑,瞥見牆上貼的“新手賽分組表”,突然一拍大腿:“差點忘了!新手賽得組隊打,三人一隊,你還差倆隊友呢!”
王二麻嘬了口甜湯,蜜味順着喉嚨往下滑,舒服得眯起眼:“隊友?剛才那倆小鬼不行嗎?”
“早被你用‘小王管2’吓跑了!”小白在旁插嘴,指了指牆角——剛才跟王二麻打牌的倆小鬼正縮在那,見王二麻看過來,趕緊往柱子後躲。
孟婆把湯碗往石桌上一放,圍裙往腰裡緊了緊:“王大哥,我跟你組隊呗!”她指了指自己的湯桶,“我給你當後勤,輸了管湯,赢了管甜湯,保準比那倆小鬼靠譜!”
王二麻瞅她:“你會打牌不?别到時候我出對k,你給我出個單3。”
“咋不會!”孟婆梗着脖子,從圍裙兜裡摸出張皺巴巴的牌,“我熬湯時聽老鬼們打了三百年,早記下了!再說了,我這湯桶裡藏着‘好運湯’,喝了準赢!”
閻羅王在旁幫腔:“讓她來!孟婆機靈,比判官那老古闆強。”他踹了踹還在撿眼鏡的判官,“判官,你當裁判,趕緊分組開賽!”
判官從地上爬起來,倆眼鏡片歪歪扭扭架在鼻子上,手裡攥着半副碎眼鏡,氣哼哼地扯過分組表:“組隊就組隊!王二麻隊孟婆還差一個!”
“我來我來!”個矮矮的老鬼突然從人群裡擠出來,手裡攥着個布袋子,見了王二麻就點頭哈腰,“我叫老陳,生前是賣豆腐的,牌技一般,但我不搗亂!”
王二麻瞅他老實,又想起剛才吓跑的小鬼,擺擺手:“行吧,就你了!隊名就叫‘麻爺喝湯隊’——赢了孟婆管湯,輸了輸了也管湯!”
孟婆“噗嗤”笑了,往湯桶裡舀了勺清水:“輸了也給你喝甜的,管夠!”
判官把他們分到“甲組第一桌”,對面是仨穿灰衣的老鬼,領頭的是個瘦高個,臉皺得像塊老樹皮,手裡捏着牌扇,一坐下來就“啪”地打開:“在下老槐,在地府打了五十年牌,規矩懂的比判官多,你們倆新鬼,趁早認輸省得丢人!”
王二麻剛要回嘴,孟婆偷偷拽了拽他的袖子,小聲說:“别跟他吵,打牌要緊。”
第一局老槐當地主,發牌時判官還在揉眼睛——剛才撿眼鏡時迷了沙,手一抖給老槐多塞了張大王。王二麻眼尖,剛要喊,孟婆又拽他:“先打,輸了再說!”
這局王二麻手裡牌不算差,倆2帶個順子,老陳手裡捏着對小王,本以為能撐撐場面,沒成想老槐牌順得邪乎,先是出“3-7連牌”,王二麻用“5-9”管上,老槐“啪”地甩出四個k:“炸彈!”
牌桌上“轟”地一聲炸出團黑煙,幾個小鬼虛影從煙裡飄出來,張牙舞爪地晃了晃,吓得老陳手一抖,手裡的牌掉了兩張。老槐得意地瞥了他們一眼,又出“對a”,王二麻手裡隻剩對2,剛要拍桌子,老槐慢悠悠地摸出張大王:“管上!”
“完了,這把輸了。”老陳耷拉着腦袋。王二麻也沒轍,總不能再拿“小區規矩”說大王不能管2——那也太耍賴了。
沒等老槐把最後一張牌甩出來,孟婆突然“哇”地一聲哭了。
哭聲又脆又亮,把牌桌上的小鬼虛影都吓了一跳,紛紛縮着脖子往牌堆裡鑽。老槐舉着牌的手僵在半空,愣愣地看孟婆:“你、你哭啥?”
“我熬了三百年湯,好不容易組隊打次牌,還沒赢過就輸了”孟婆抹着眼淚,淚珠“啪嗒啪嗒”掉在湯桶沿上,濺起的湯星子都帶着哭腔,“我這湯熬得也沒勁兒了,連牌都幫不上忙”
她越哭越委屈,圍裙兜裡的勺子都颠出來了,“哐當”掉在地上。對面的老槐仨人面面相觑,老槐舉着的大王怎麼也不好意思往桌上放——總不能跟個哭鼻子的老太太較真吧?
旁邊圍觀的小鬼也跟着起哄:“老槐欺負人!”“孟婆奶奶别哭了!”
王二麻瞅得直樂——他算看明白了,孟婆這哪是哭,這是打“感情牌”呢!跟小區老張頭的“裝糊塗”套路異曲同工,都是靠攪和對手心神赢牌。
老槐被哭得臉上挂不住,把大王往牌堆裡一塞,梗着脖子:“算、算你赢!這把我不出了!”
“哎别啊!”王二麻趕緊擺手,剛要說話,孟婆卻突然收了哭聲,抹了把臉就笑:“真的?那這把算我們赢?”眼淚還挂在睫毛上呢,眼裡的光亮得像偷喝了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