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啊!”王二麻急得拍桌子,“四個3炸他!”
老周咬着牙,把四個3往桌上舉了舉,又猛地縮了回去:“再、再等等!他們說不定還有炸彈”
“他們哪來那麼多炸彈!”孟婆也急了,“你看老李那牌,都快出完了!”
果然,老李甩了張“6”,賬房鬼接“8”,轉眼就剩最後兩張牌。老周這才慌了,哆哆嗦嗦地把四個3往桌上一放,聲音小得像蚊子哼:“炸、炸彈”
可太晚了——老李“啪”地甩出對“k”:“走了!又是春天!”
判官在記分牌上又畫了三道紅杠,歎了口氣:“再扣15分!再輸一把就得去喝孟婆的‘清醒湯’了!”
“清醒湯”是孟婆熬的苦湯,比香菜湯難喝十倍,輸牌的鬼喝了,三天都覺得嘴裡發苦。老周一聽,“哇”地一聲哭了,眼淚“啪嗒啪嗒”掉在牌上,把那四個3洇得更皺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怕浪費”
他一邊哭一邊從布袋子裡摸東西——摸出個油紙包,打開是幾顆炒瓜子,還有兩張皺巴巴的冥币,“我攢了半年的冥币,要是扣光了,連瓜子都買不起了”
王二麻看着他那副可憐樣,氣也消了大半。他蹲下來,撿起老周掉在地上的四個2,又拿起那四個3——兩張牌都被捏得變了形,邊緣發毛,跟老周這人似的,縮手縮腳,把啥都當寶貝揣着。
“老周,”王二麻把牌遞給他,聲音放軟了,“你這炸彈不是拿來留的,是拿來炸的。”
老周抽抽噎噎地接過來:“可、可炸了就沒了”
“沒了再赢回來啊!”王二麻拿起自己的牌,指着上面的四個6,“你看我這四個6,要是留着不用,等對手把牌出完了,它就是四張廢紙。炸彈是啥?是‘硬貨’!該炸就得炸,跟你攢冥币不一樣——冥币攢着能買瓜子,炸彈攢着炸彈攢着隻能看對手赢啊!”
孟婆也幫腔:“就是!你看剛才那把,你早炸四個3,咱早赢了。赢了分翻倍,能買兩袋瓜子呢!”
老周眨了眨眼,眼淚還挂在睫毛上,卻沒再哭了。他捏着那四個3,又摸了摸布袋子裡的冥币,小聲問:“真、真能赢兩袋?”
“保準!”王二麻拍胸脯,“下把你有炸彈就炸,炸了我請你吃孟婆的桂花瓜子!”
第三局發牌,老周的手還是有點抖,但擺牌時沒再把炸彈往底下塞——王二麻瞅得清楚,他把四個“10”規規矩矩擺在了牌堆最上面,牌角雖然還捏着,但沒再往皺裡捏了。
這次老李當農民,手氣不咋地,剛出張“2”,老周突然“啪”地一拍桌子——不是炸牌,是拍桌子,聲音不大,但挺脆。
“我、我炸!”他把四個10往桌上一甩,雖然聲音還有點抖,但沒再往回縮。
牌桌上“轟”地冒了股黑煙,比前兩次都亮堂,小鬼虛影剛飄出來,就被老周這突如其來的一下吓了回去。老李都愣了:“你咋不按套路來?”
“該、該炸就炸!”老周梗着脖子,雖然臉還是紅的,但腰杆挺了挺——他第一次主動炸牌,手還在抖,嘴角卻偷偷往上揚了揚。
王二麻趕緊接茬,甩出個“順子”,孟婆接“對k”,轉眼就把老李的牌堵死了。最後老周甩出手裡剩的對“9”,正好走完。
“赢了!”孟婆拍手就笑。
判官在記分牌上畫了道綠杠:“‘麻爺炸穿隊’加5分!”
老周盯着那道綠杠,愣了半晌,突然“噗嗤”笑了——笑得比孟婆的甜湯還甜,趕緊把那四個10撿起來,小心翼翼地疊好,這次沒往牌堆底下塞,就擺在最上面,像是怕人看不見。
“你看,炸了不就赢了?”王二麻遞了把瓜子過去,“下次有炸彈還這麼幹!”
老周抓着瓜子,往布袋子裡塞了一半,留了一半捏在手裡,跟揣了寶貝似的。城隍廟的風又吹過來,把桌上的牌吹得“嘩啦”響,遠處判官又在喊“下一輪開賽”,孟婆正往湯桶裡撒桂花,老周把那四個10夾在牌堆最上面,手指輕輕碰了碰皺巴巴的牌角——這次沒再捏緊。
“下把下把我還有炸彈,我還炸!”老周小聲說,聲音不大,卻挺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