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第1頁)

許墨腳步一頓,面色沉靜,眼中卻閃過一絲寒光。

果然來了。

功高震主,古來如是。他在東南鬧出這麼大動靜,捷報頻傳,聲望日隆,朝中那幾位一直看他不順眼的閣老和勳貴,自然不會閑着。這盆“擁兵自重”、“通番賣國”、“結黨營私”的污水,來得又快又狠,直指帝王最忌諱之處。

“可有禦史風聞奏事?”他問。

“暫時還未聽說有正式彈章…但流言傳得甚廣,隻怕…”蘇婉握住他的手,“許郎,不得不防啊。”

許墨拍拍她的手背,安慰道:“清者自清,濁者自濁。陛下聖明,楊閣老亦在朝中,些許流言,掀不起大浪。”話雖如此,他心中卻明白,這絕非“些許流言”那麼簡單。這是政治鬥争的信号彈。

幾日後,京中的消息通過楊一清的密信證實了這一點。

信中,楊一清語氣凝重,告知朝中确有不利于許墨的流言,雖被他暫時壓下,但暗潮洶湧。有幾位勳貴和言官已多次在私下和非正式場合表達對許墨的“擔憂”,暗示其權柄過重,久居東南非朝廷之福。甚至有人舊事重提,隐隐牽扯當年瑞王案,質疑許墨當年扳倒劉瑾的某些細節…

“慎之,東南暫安,然朝中風波惡。望早做謀劃,或可上表自陳,請求陛見,以安聖心。”楊一清在信末建議。

請求陛見?

許墨沉吟片刻。

這确實是個辦法。離開京城一段時間,某些人跳得更歡了。是時候回去一趟,當面陳情,打消皇帝的疑慮,同時也正好可以親自推動對海外調查和西洋火器仿制之事,這需要朝廷的全力支持和資源。

而且…他總覺得,京城那些針對他的流言,與東南的白蓮教、南洋的瑞王替身,甚至那神秘的“主公”勢力,或許存在着某種看不見的聯系。回去,也許能看得更清楚。

就在他斟酌如何上表之時,又一件事發生了。

這日,他正在視察新建的火器作坊,看工匠們根據描述和少量繳獲的殘件,艱難地嘗試仿制燧發槍。

張屠戶急匆匆趕來,将他拉到一邊,低聲道:“大人,上次抓的那些倭寇俘虜裡,有幾個熬不住刑的,吐露了點東西…他們說,每次大規模行動前,都會有一個神秘人乘小船到島上,帶來指令和賞金。那人雖做海商打扮,但…口音是官話,而且…極其偶爾會帶出一兩個官場上的詞兒…”

“官場上的人?”許墨眼神一銳。

“不像。”張屠戶搖頭,“兄弟們按線索摸查了沿海所有可能接觸到的官員,都對不上号。那感覺…更像是…曾經在官場待過,後來下了海的…”

曾經在官場待過?下海?

許墨腦中猛地閃過一個念頭:是否與當年劉瑾或瑞王的舊部有關?那些垮台後消失的餘孽?他們熟悉官場,又有能力勾結海上勢力!

“順着這條線,往劉瑾和瑞王的舊關系網裡查!特别是那些失蹤或‘病故’的!”許墨立刻下令。

線索越來越多,卻也越來越紛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