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墨對“清水教”的布置剛剛鋪開,另一股陰風便已悄然而至,目标直指許墨與蘇婉經營多年、已成為東南商貿巨擘的“蘇杭商會”。
這日午後,蘇婉正與幾位來自松江府的綢緞商洽談今秋生絲采購事宜,管家蘇伯(蘇婉從青州老宅帶出的老人)面色蒼白,幾乎是跌撞着闖進了客廳,甚至顧不上禮節。
“小姐!姑爺!不好了!出大事了!”蘇伯聲音顫抖,手裡緊緊攥着一封被汗水浸濕的信函。
客廳内的商賈們見狀,識趣地紛紛起身告退。蘇婉強作鎮定,送走客人,關上房門,急忙接過信函。許墨也從内室走出,眉頭緊鎖。
信是商會派駐在廣州的副總管,冒着極大風險派心腹送來的血書密報。字迹潦草,顯是在極度驚恐和緊迫下寫成:
“東主鈞鑒:禍事天降!我商會‘福遠号’、‘順昌号’、‘平安号’三艘滿載南洋香料、蘇木、象牙的貨船,于珠江口外伶仃洋附近,遭不明艦隊劫掠!船貨盡失,水手死傷逾百,僅數人泅水僥幸生還!”
“匪船絕非尋常海盜!皆裝備西夷制式重炮,船體高大,戰術兇悍,且目标明确,直指我商會核心船隊!更可怖者,匪徒行事狠辣,竟将竟将被俘船主、大副盡數虐殺,懸屍桅杆示威!”
“此事絕非偶然!屬下疑有内鬼洩露航期航線,或或商會已成某些勢力眼中之釘!廣州城内謠言四起,皆言我商會得罪了‘海龍王’,恐遭滅頂之災!其他商号亦人人自危,航運幾近停滞!”
“屬下已竭力安撫人心,封鎖消息,然此事恐難持久。商會根基動搖,東南商路恐将崩壞!懇請東主速定良策!屬下屬下恐亦被盯上,此書若成絕筆,望東主珍重!廣州管事趙德明泣血頓首!”
信紙從蘇婉手中滑落,她踉跄一步,臉色煞白,若非許墨及時扶住,幾乎軟倒在地。這三艘船是商會今年最大的一批遠洋貿易貨船,價值巨萬,其損失不僅是金錢上的巨大打擊,更緻命的是對商會信譽和海上安全的毀滅性沖擊。水手死傷、管事被虐殺,這已遠超商業競争的範疇,是赤裸裸的宣戰和恐吓!
“伶仃洋西夷制式炮艦目标明确”許墨撿起信紙,每個字都像冰錐紮進心裡。這手法,與俞大猷描述的“翻海蛟”何其相似!但“翻海蛟”主要在福建外海活動,為何突然出現在更南的珠江口?是同一股勢力擴張了活動範圍,還是有另一股同樣強大的敵人,将矛頭對準了商會?
“内鬼”蘇婉緩過氣來,眼中既有悲痛更有憤怒,“航線航期是商會最高機密,若非内部出了叛徒,匪徒怎能如此精準設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