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節哀。”朱載堃首先對張屠戶的死表示了哀悼,顯然消息已經傳出。
“多謝公子挂懷。”許墨淡淡道,“不知公子此次前來,有何指教?”
朱載堃深吸一口氣,直視許墨:“先生,近日朝中彈劾愈烈,東南、北方亦不安甯,甚至先生家中亦遭不幸。學生深知,此皆因有人不願見海疆平定、吏治澄清。”
許墨不動聲色:“哦?公子何以知之?”
朱載堃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話鋒一轉:“先生可知,宮中有一位深居簡出的老太妃,乃憲廟時舊人,與當年瑞王生母交好?”
許墨心中劇震!憲廟舊人,瑞王生母交好!這幾乎點明了“宮中舊人”的源頭!
“略有耳聞。”許墨謹慎道。
“那位太妃,近年來雖不問世事,但其身邊伺候的幾位老太監,卻與宮外某些勳貴、乃至口外,往來密切。”朱載堃的聲音壓得更低,“學生偶然得知,此次朝中串聯彈劾先生最力的幾位禦史,其座師便與其中一位老太監乃是同鄉,過往甚密。”
他終于吐露了一些實質性的信息!雖然依舊隐晦,但已經将宮廷深處的某股勢力、朝堂的言官、以及可能的北方邊境(口外)聯系了起來!
“公子為何要告訴老夫這些?”許墨深深地看着他。
朱載堃坦然迎向他的目光:“因為學生相信,先生是真心為國為民之人。這大明江山,需要先生這樣的柱石。學生不願見到忠良被誣,奸佞當道。”
許墨沉默片刻,忽然問道:“公子可是姓朱?”
朱載堃身體微微一僵,随即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先生慧眼。學生确實出身宗室。”
“可是‘載’字輩?”許墨追問。
朱載堃點了點頭,卻沒有說出自己的具體封号或與皇帝的确切關系,顯然仍有顧忌。
“老夫明白了。”許墨沒有繼續逼問,“多謝公子坦言相告。這些信息,對老夫很重要。”
朱載堃起身,鄭重一禮:“望先生善加利用,謹慎行事。學生告辭了。”
送走朱載堃,許墨獨自在書房中坐了許久。朱載堃帶來的信息,像一塊關鍵的拼圖,讓他對幕後黑手的輪廓有了更清晰的認識。雖然依舊迷霧重重,但至少,他知道該朝哪個方向用力了。
他走到窗邊,看着夜空中閃爍的星辰,又回頭看了看桌案上安平那稚嫩卻認真的筆迹。
薪火,已然開始傳遞。
複仇的火焰在他心中燃燒,但更多的,是一種沉甸甸的責任感。他不僅要為張屠戶報仇,不僅要破解眼前的危局,更要為這些年輕人,為這片土地,殺出一個朗朗乾坤,搏一個太平未來。
他拿起筆,開始重新規劃下一步的行動。這一次,他的目标更加明确,手段,也将更加淩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