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嘴唇翕動着,微弱的聲音從湧血的喉嚨裡艱難地擠出,隻有兩個模糊的字:
“謝謝”
陳木愣愣地看着她,這才意識到,自己低估了阿蓮所承受的痛苦。
在這北莽人的軍營中,一個柔弱的南虞女人,所經曆的一切,遠遠超出陳木的想象。
那些痛苦摧毀了她的一切,剩下唯一的念頭,是殺了蹂躏她的人報仇。
現在那個人死了。
她萬念俱灰。
隻想解脫。
從這個煉獄般的地方解脫。
等着接她逃出去?
不,對她來說,死亡,就是唯一的解脫。
“”
陳木嗅着空氣裡的血腥氣,像是将火吸進肺裡,燒得他全身滾燙。
他轉身走出帳篷。
“你現在的狀态,可不适合潛伏。要麼冷靜,要麼放棄今晚的行動,你要是死在這裡,我們的一千兩銀子怎麼辦?”
白葵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了,跟在陳木身後,低聲提醒。
“我明白。”
陳木的聲音從牙齒中擠出來。
“冷靜,冷靜。”
白葵繞到他面前,伸出兩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試圖将他的注意力拉回來:“天羅有一句古話,沸騰之血,灼蝕刀鋒。憤怒隻會讓你失去最準确的判斷,會讓敵人更輕易覺察到你的殺意,會讓你的手發抖。你想完成目标,就得比你手裡的鐵還冷,起碼,現在要冷!”
白葵話是對的。
陳木停下腳步。
“我教你一句天羅的口訣,可以讓你快速冷靜下來,跟我默念:一念生殺,萬籁歸寂。”白葵又道。
“一念生殺,萬籁歸寂”
“一念生殺,萬籁歸寂”
陳木閉上眼睛,跟着默念了幾遍,同時深呼吸,冰冷的夜風格外刺骨,混雜着泥土和血的腥味,強行灌入他的肺腑。
“很好,保持冷靜。”白葵欣慰地拍拍陳木的肩膀,“這句口訣是天羅的不傳之秘,我算你五百兩銀子,很劃算吧。”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