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嘯虎蹲在一具骷髅前,用樹枝撥了撥颌骨,那骨頭咔哒一聲掉在地上,滾出老遠。
“他娘的,這遭罪的,”張嘯北趴在塊平石頭上,燕嘯夫正給他後背的傷口塗藥膏,疼得他龇牙咧嘴,“前兒個跟老毛子拼刺刀都沒這麼狼狽,今兒個栽在一群蟲子手裡,說出去都他娘的丢人。”
孔令儀癱坐在旁邊,手裡攥着個空布包,剛才撒雄黃粉太急,包底都磨破了。她喘着粗氣,嗓子幹得冒煙,孔祀臣遞過水壺,她擰開咕咚咕咚灌了大半瓶,水順着下巴流進脖子裡,才稍微緩過勁來。
“别光顧着喘,”姜嘯虎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土,“去問問那些老鄉,看看他們知不知道這蟲子的底細。”
兩個士兵領着個穿藍布褂子的老漢過來,老漢腿肚子還在轉筋,不敢擡頭看地上的白骨,一個勁地搓手:“官爺,俺們真不知道啊,俺們被抓來就天天造船,除了那戴貂皮帽的娘們,就沒見過别的官兒。”
“那船呢?”姜嘯虎追問,“老毛子沒說造這船要運啥?還有那懸崖上的鐵船,你們瞅見過沒?”
老漢搖搖頭,聲音發顫:“沒瞅見啥鐵船啊!”他瞥了眼地上的白骨,吓得趕緊低下頭,“俺們就知道上個月有回打雷,聽見懸崖那邊轟隆響,像是有啥東西炸了,後來就見着那娘們天天往那邊跑。”
旁邊一個年輕些的後生插話:“俺瞅見過那娘們對着懸崖嘴裡念叨啥,聽不懂俄語,就覺得邪乎得很。”
姜嘯虎讓他們回營房歇着,轉身對衆人說:“看來這些老鄉是真不知情,啥有用的都問不出來。”
“那娘們肯定知道,”張嘯北疼得吸着涼氣,“剛才那螞蟻出來的時候,她那表情,興奮得跟見着親爹似的,指定是早就知道有這玩意兒。”
李嘯沖蹲在地上,用石頭在泥裡畫着那艘鐵船:“我就想不明白,那船咋能擱雲彩上呢?難不成是老毛子會啥妖法?”
“妖法倒不至于,”燕嘯夫收拾着藥箱,“但肯定有機關。你想啊,那麼重的鐵殼子,雲彩再厚也托不住,八成是有啥東西從崖壁裡伸出來,把船架住了,外面裹層雲彩當幌子。”
孔祀臣突然“哎呀”一聲,手指頭在半空點着,跟被啥燙着似的:“着啊!我咋才想起來!”
衆人都被他吓了一跳,張嘯北差點從石頭上滾下去:“孔先生你這一驚一乍的,是想把我傷口掙開咋地?”
“重要!太重要了!”孔祀臣顧不上理他,快步走到懸崖邊,指着那片還沒散的雲彩,“你們看那雲,再想想咱之前聽的那骷髅頭唱的詞兒!”
“骷髅頭?”姜嘯虎愣了愣,“就是那會唱歌的骨頭架子?”
“對喽!”孔祀臣眼睛發亮,背着手在原地轉了兩圈,“當時那骷髅頭唱的詞兒,頭幾句是‘黑山蘇木色爾騰,七十群峰有白城’,這不就是說的咱現在待的地方?那白城不就是劄尼爾查城嗎?”
張嘯北也忘了疼,直勾勾地盯着雲彩:“那後面還有啥詞?是不是有句說雲彩的?”
“有!有這麼一句!”燕嘯夫也想起來了,“‘攀頂對望連雲鎖’!看現在這光景,可不是攀頂對望連雲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