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嘯虎的手搭在樹棺蓋上,指尖能摸到那些細小的嫩芽,滑溜溜的跟摸在青蛙背上似的。他回頭看了眼孔令儀,姑娘站在那兒,衣服下擺還沾着大哥的血,銀簪攥得指節發白,眼神裡的光像淬了火。張嘯北往手心啐了口唾沫,兩手按在棺材另一側,胖臉憋得通紅:“虎子,喊個數,咱哥倆一起使勁!”
“一、二、三!”姜嘯虎悶喝一聲,胳膊上的青筋都鼓起來了。樹棺蓋紋絲不動,那些嫩芽突然像活了一樣,順着他的手腕往上纏,勒得生疼。“他娘的,這破芽子還敢較勁!”張嘯北掏出匕首,咔咔幾下砍斷嫩芽,綠汁濺了他一臉,“再來!”
兩人再使勁,樹棺蓋終于發出“嘎吱”一聲,像是生鏽的鐵鎖被撬開。随着縫隙越來越大,一股混雜着檀香和陳年老木的味兒飄出來,還帶着點說不清的腥甜。燕嘯夫舉着馬燈湊過去,燈光從縫隙裡照進去,映出裡面一團紅。
“慢點,别蹭着東西。”燕嘯夫念叨着。姜嘯虎和張嘯北又使了把勁,樹棺蓋徹底被推開,“咚”地撞在後面的藤蔓上,震得幾片葉子落下來。
馬燈的光掃過棺内,衆人都愣住了。
棺材裡躺着個人,渾身裹在件大紅袈裟裡,金線繡的紋路在光線下閃閃發亮。袈裟的邊角都磨出了毛邊,可顔色依舊鮮亮。那人的臉被袈裟兜帽蓋着,看不清模樣,隻露出兩隻手搭在胸口,手指細長,指甲長得吓人——足有兩尺長,彎彎曲曲的,有的地方還打了個圈,像麻花似的擰在一起,指甲雪白,看着硬邦邦的。
“這就是楊琏真珈?”張嘯北的聲音有點發飄,舉着槍的手都在抖,“咋看着跟睡着了一樣?”
最吓人的是那人的脖子和手腕,頭顯然是被砍掉後,又重新縫上的,但皮膚褶皺裡居然長出了些羽毛,灰白相間,短短的一層,順着皮膚的紋路鋪着,看着既詭異又有點滑稽。姜嘯虎用槍挑了挑兜帽,露出底下一張臉——皺紋深得能夾死蚊子,臉頰鼓着,兩眼緊閉。
“活的?”張嘯北吓得往後蹦了半步,槍栓嘩啦一聲,“剛才那怪物都化成水了,這老小子還能喘氣?”
“不像活的,而且他早被皇帝處死,怎麼可能還活着。”燕嘯夫蹲下身,仔細看那人的胸口,“沒起伏,這袈裟都快跟身子粘一塊兒了,怕是得有幾百年了。可能有什麼護身養屍的東西。”
孔令儀突然往前走了兩步,眼睛死死盯着那具屍體的指甲:“我哥收藏過一本西域畫冊,上面畫過密宗的坐化像,說高僧圓寂後指甲會一直長,可沒見過長這麼離譜的”她的聲音有點發顫,“還有這羽毛,畫冊上說,那是”
“是啥?”姜嘯虎追問,手一直沒離開槍扳機。
“是被邪術催出來的,用來鎖住魂魄不散。”孔令儀的聲音更低了,“我哥說,這種法子陰損得很,一般是為了長生。”
“長生?”張嘯北嗤笑一聲,“就這模樣?跟個老妖精似的,活着有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