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兇光畢露:“立刻給本官放出風去,就說這趙剛,不,黃啟元,因當年家族生意與安能結下血海深仇,懷恨在心,多年來處心積慮,終于找到機會,先用迷藥迷暈安能,後又痛下殺手,将其殘忍殺害!給本官把所有的罪名,都死死地釘在他身上!坐實他殺人償命的彌天大罪!讓所有人的目光,都從芙蓉身上,從本官身上,徹底移開!本官要讓他死無葬身之地,永世不得超生!黃家的孽種,一個都不能留!”
“高!實在是高啊!大人此計,真乃神來之筆!”錢松再次眼中閃爍着興奮的光芒,“如此一來,既能徹底洗脫郡主殿下的嫌疑,又能将這心腹大患徹底鏟除,一石二鳥,高枕無憂矣!”
趙仕雪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殘酷的弧度,仿佛已經看到了趙剛身首異處的凄慘下場,他緩緩伸出第三根手指,繼續道:“其三,那個不知死活、敬酒不吃吃罰酒的大食胡商諾爾,既然她自己找死,那就休怪本官心狠手辣,不念舊情了!她不是被李無瑕那小畜生以非法拘禁安能的罪名給抓了嗎?市舶司那邊再給她添一把旺火,就說她與安能内外勾結,狼狽為奸,僞造文書,虛報貨價,大肆偷逃關稅,嚴重擾亂我大宋泉州正常的海外貿易秩序,意圖不良,其心可誅!”
他微微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毫不掩飾的貪婪與算計的光芒,如同饑餓的豺狼盯上了肥美的羔羊:“諾爾的商隊,是泉州地面上數一數二的胡商大戶,家底何其豐厚!如今她人被收押,商隊群龍無首,如同待宰的肥羊,所有資産又被市舶司以調查為名暫時查封,正是我們連鍋端,将其一口吞下的最好時機!宗正司那邊,不是一直哭窮,說皇室宗親用度靡費,入不敷出,虧空巨大,難以填補嗎?”
錢松立刻心領神會,臉上露出谄媚的笑容,接口道:“大人的意思是……趁此千載難逢之機,讓市舶司運作一番,以雷霆手段,迫使那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諾爾‘自願’将其名下所有的商隊資産、店鋪、船隻、貨物,以一個讓她流血吐血的極低價格,‘抵押’或者‘變賣’給我們宗正司控制的那些不起眼的空殼商号?”
“不錯!正是此意!”趙仕雪眼中寒光一閃,聲音中充滿了志在必得的意味,“如此一來,既能敲山震虎,讓泉州城裡那些心懷叵測,不知死活的人好好看看,膽敢與本官作對,究竟會是什麼樣的凄慘下場!又能名正言順地将諾爾商隊的巨額财富納入囊中,填補宗正寺那深不見底的窟窿,一舉兩得,豈不美哉!本官倒要看看,那個不知死活的李無瑕,面對本官這鋪天蓋地的雷霆攻勢,他要如何應對!如何招架!”
書房之内,陰謀的氣息愈發濃重,如同毒蛇吐出的信子,冰冷而緻命。
趙仕雪的計劃,如同一張精心編織的巨大黑網,悄無聲息地張開。
不僅要将深陷囹圄的趙芙蓉從中解脫出來,更要将無辜的趙剛——不,黃啟元——徹底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翻身,還要将富甲一方的諾爾商隊連皮帶骨地吞噬殆盡,渣都不剩!
每一步都毒辣無比,每一步都算計到了極緻,充滿了血腥與貪婪。
泉州城上空那片原本就陰沉的烏雲,此刻越積越厚,仿佛随時都會降下毀天滅地的狂風暴雨。一場更大、更猛烈的風暴,已然在無聲無息中醞釀成形。
李無瑕,這個初出茅廬,卻意外攪動了整個泉州官場風雲的小小捕快,面對這來自滔天權勢的連環絞殺與瘋狂碾壓,他又該如何應對?
他那看似單薄的肩膀,能否扛住這泰山壓頂般的萬鈞重壓?他是否能預料到趙仕雪這狠毒至極的連環毒計?
“李無瑕……”趙仕雪輕輕地在舌尖咀嚼着這個名字,嘴角緩緩勾起一絲帶着無盡殘忍與戲谑的微笑,仿佛已經看到了獵物在絕望中垂死掙紮的模樣,“本官倒是越來越期待,你接下來的表演了。可千萬,别讓本官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