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開言路,分化瓦解
林風将王老五和劉師爺說的情報禀報魯衡直,魯衡直沉吟片刻,道:“看來,這泉州府的水,比預想的還要渾濁。”
欽差的雷霆手段,猶如一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面,在泉州官場掀起了滔天巨浪。有的官員暗自慶幸自己平日裡與趙家瓜葛不深,躲在府裡燒高香;有的則如驚弓之鳥,惶惶不可終日,四處托請門路,想要打探欽差的口風。尤其是市舶司和宗正司那些中下級官員,更是被吓破了膽,生怕自己成為趙仕雪的替罪羊,私下裡互相猜忌,想方設法推卸責任,一時間,泉州官場人心惶惶,暗流湧動。
幾日後,奉命仔細勘查趙府的親兵再次來報,在趙府後花園一處假山下,發現了一條極為隐蔽的暗道,暗道出口用巨石封死,不知通向何方。魯衡直立刻召林風前來查看。林風鑽入暗道,仔細勘查一番。他從暗道内殘留的微弱氣味和一些特殊的泥土、苔藓痕迹判斷:“大人,這條暗道修建的年頭不短了,裡面有海風和某些特殊香料殘留的氣味,看這土質,多半是通向碼頭附近與海外貿易相關的隐蔽據點。隻是後半段被人為堵死了,不知究竟通往何處。或許派人秘密調查泉州城内那些與海外有大宗香料或奇珍異貨交易的商行,說不定會有線索。”
孫明哲聞聽此事,眼神微不可查地閃爍了一下,旋即滿口答應:“下官即刻派人,全力配合大人調查暗道去向!”
然而,當魯衡直派人前往市舶司和宗正司提審那些留守的官員,索要殘存賬目和文書時,卻處處碰壁。這些人要麼稱病不起,要麼一問三不知,拿出來應付的,也都是些無關痛癢的流水賬。他們衆口一詞,堅稱核心賬目均“為趙大人親管,已毀于火海”。而負責分管這些衙門的泉州府佐貳官員們,也紛紛叫屈,表示自己“人微言輕,權力有限,實在難以插手趙大人的事務”。
“一群廢物!”魯衡直氣得拍案而起。
林風見狀,上前一步,低聲道:“大人,泉州官場積弊已深,指望他們主動配合,無異于與虎謀皮。依在下拙見,不如廣開言路,分化瓦解。”
魯衡直撚着胡須,目光深邃:“哦?廣開言路?如何個分化瓦解法?”
林風胸有成竹:“大人,我們可在驿館外設立舉報箱,昭告泉州上下,凡主動揭露趙仕雪罪行,并能提供确鑿證據者,可酌情從輕發落,若有重大立功表現,甚至可以既往不咎,戴罪立功。”他頓了頓,觀察着魯衡直的神色,繼續道:“如此一來,那些與趙仕雪牽連不深,或早有嫌隙之人,為求自保,定會有人動心。而那些死忠之輩,也會因此心生猜忌,互相提防,生怕旁人先一步賣了自己。此消彼長,我們的突破口就有了。”
魯衡直眼中閃過一絲贊許:“釜底抽薪,攻心為上。此計甚好。隻是,這告示如何措辭,由誰去張貼,都需仔細斟酌,既要讓他們信,又不能顯得我們急不可耐。”
林風微微一笑:“此事可交由王老五和劉師爺去辦。他們二人久在泉州底層,熟悉三教九流,知道如何把話傳得既快又準,還能添油加醋,讓那些人聽了心裡癢癢,坐立不安。”
魯衡直颔首:“好,就依你所言。此事辦得隐秘些,先放出風聲,再立舉報箱。”
王老五和劉師爺被喚至跟前,林風将計策細細分說。
王老五一聽,咧嘴笑了,摩拳擦掌:“大人放心,這事兒包在我老王身上!我保準讓這消息長了翅膀似的,一天之内飛遍泉州城的大街小巷,連茅廁裡的蛆都能聽見響動!保管那些平日裡作威作福的孫子,晚上睡覺都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生怕枕邊人就是下一個去投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