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出發前錄的。那天念安發着高燒,卻硬撐着給他錄了這段語音,說這樣他在戰場上就不會害怕。
陸沉的動作猛地僵住。
是啊,念安從不怨他。每次視頻通話,她都會舉着小紅花說:“阿爸打壞蛋辛苦了。”就算失蹤前,留給鄰居的最後一句話也是:“我阿爸是守沙人,他在保護很多很多人。”
他怎麼能讓威廉姆斯用女兒的善良,來玷污她的形象?
“念安”陸沉的眼淚再次湧出,這次卻帶着釋然。他不再掙紮,任由藤蔓纏上身體,三戒圖騰突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金光。金光中,他清晰地看到——纏在身上的不是藤蔓,是沙晶戰士的骨鍊;坑頂的念安虛影正在消散,最後看他的眼神裡,沒有怨恨,隻有鼓勵。
“為了所有孩子”陸沉的聲音在坑洞回蕩,金光順着藤蔓蔓延,将整個坑洞照得如同白晝。沙晶藤蔓寸寸斷裂,化作無害的金沙,那些虎頭鞋和照片在金光中升騰,組成個巨大的銀鳥圖騰,“我不能輸!”
他猛地從坑洞躍出,三戒圖騰的金光在身後拉出長長的尾焰。沙骸獸群在金光中哀嚎,骨甲寸寸瓦解,露出下面的怨念核心,那些黑紫色的能量一接觸到金光,就像冰雪遇驕陽般消融。
“陸隊醒了!”陳宇的歡呼聲在通訊器裡響起,“重火力掩護!”
陸沉接住陳宇扔來的火箭筒,瞄準沙晶戰士最密集的區域。發射的瞬間,他仿佛看到念安站在雲端,對着他豎起大拇指,小臉上的笑容比陽光還亮。
“轟!”
爆炸的沖擊波掀飛了所有幻象。戰場終于恢複了本來的模樣——沙晶戰士的殘骸,唐軍骸骨的堅守,還有遠處蘇晴在醫療帳篷前忙碌的身影,手裡舉着個正在播放錄音的平闆。
陸沉的眼眶一熱。他知道,是蘇晴算準了他會被幻象困住,特意找出這段錄音來喚醒他。這個總是冷靜自持的女研究員,其實比誰都懂他們這些戰士的軟肋。
“蘇晴,謝了。”他對着通訊器說,聲音還有些沙啞。
“先别急着謝。”蘇晴的聲音突然變得凝重,“我剛發現,這些幻象的能量頻率和之前不一樣,裡面摻了念安的生命體征。”
陸沉的心髒驟然停跳。
“你說什麼?”
“綠洲之眼分析了剛才的幻象殘留能量,”蘇晴的平闆發出滋滋的電流聲,“裡面有組微弱的生物電信号,和念安失蹤前留下的樣本完全匹配。這不是單純的記憶提取,更像是實時投影。”
實時投影?
陸沉猛地看向沙坑的方向。那裡的金沙正在緩緩流動,組成個模糊的坐标,指向西北方的死沙區——正是沙鏡中,念安種出綠色植物的地方。
“威廉姆斯不僅能提取記憶,”陸沉的聲音發顫,三戒圖騰突然劇烈發燙,“他還能定位念安的位置!這些幻象不是為了幹擾我,是在告訴我念安還活着!”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死沙區的方向突然傳來震天的沙暴聲。陸沉舉起望遠鏡,看到天際線處升起道黑紫色的蘑菇雲,雲頂的形狀像隻巨大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的位置。
通訊器裡傳來威廉姆斯的狂笑,帶着金屬摩擦的刺耳:“陸沉,喜歡我給你準備的禮物嗎?想知道你女兒在哪裡,就來死沙區找我。記住,一個人來,否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