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浩微微一驚,看着小蘇,眼神裡滿是疑惑:“不知師兄拜在哪位先輩門下?是掌門師伯,還是其他師叔?”
小蘇不好隐瞞,如實答道:“家師名諱魏離,隐居在丹山玉皇觀,平日不怎麼下山。”
“原來是魏離師伯門下!”羅浩眼睛一亮,連忙改口,語氣更恭敬了,“那您就是我師兄了!按輩分,您比我高半輩呢!”說話間,他的目光落在小蘇腰間的照膽劍上,眼神裡滿是訝異,像發現了寶貝:“我依稀記得,十年前曾見師伯将此劍佩在腰間,視若珍寶,連碰都不讓人碰,說這劍是他的命根子,今日竟将此劍贈予師兄,可見師兄是師伯的得意門生。不知師伯他老人家現在在哪座名山隐居?近來身體可好?還像以前那樣愛喝酒嗎?”
小蘇連忙擺手,謙虛道:“我拜入師門較晚,才八年,論入門時間,你比我早兩年,你才是師兄。”随後,他把魏離在丹山隐居、身體安好的事說了,還故意提了提鐵砺和方憲,說他們“一個愛練拳,經常摔進菜窖;一個愛讀書,連走路都捧着書,差點撞樹上”,聽得羅浩直笑,眼淚都快出來了,說“這兩位師兄倒有趣,有空真想見見”。
羅濱兄弟見兩人聊得投機,像認識多年的好友,也不打擾,羅海笑着說:“你們師兄弟好好叙叙,偏廳已備下飯菜,我去讓廚房再加兩個菜,都是江陽的特色,讓蘇少俠嘗嘗鮮。”說完就和羅濱一起轉身離開了,留下兩人在廳裡聊天。
兩人聊起師門趣事,越聊越投緣——小蘇說鐵砺練拳摔進菜窖,爬出來時滿身是泥,還嘴硬說“是在練‘泥地拳’”;羅浩說自己小時候偷喝掌門的酒,被發現後罰抄《道德經》一百遍,抄得手都酸了,還把“道可道,非常道”抄成了“酒可酒,非常酒”,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大有相見恨晚之意,連逃婚的事都忘了提。
用完晚膳羅浩對家裡招呼一聲:“我領師兄去城中逛逛,看看江陽的夜景,去去就回!”不等家人答應,就拉着小蘇出門了,動作快得像怕被拉住。小蘇哭笑不得,心裡想:“這羅浩,倒和鐵砺一樣,都是急性子,風風火火的,一點都不穩重。”
兩人在城區轉了許久,從熱鬧的街道轉到僻靜的城郊。街道上的人漸漸少了,商販也收攤了,隻剩下幾盞燈籠在風中搖曳。小蘇突然想起佩劍的事,假裝不經意地問:“我們習武之人,劍不離身,這樣才能随時應對危險,不知師兄為何沒帶佩劍?難道是放在家裡了?”
羅浩正欲作答,突然擡頭看見一輪皓月高懸頭頂,像個大銀盤,月光灑在地上,像鋪了層銀霜,美得不像話。他眼睛一亮,指着遠處的遠山,興奮地說:“師弟,别聊劍了!不如我們比比腳力!那座山叫‘望月山’,離這約有十裡,看誰先到山頂!赢的人,我請他喝江陽最好的米酒!”說罷不等小蘇開口,已運起輕功,雙腳在地上輕輕一點,像隻輕捷的燕子,躍出丈餘遠,還回頭朝小蘇招手,笑得像個孩子:“師弟快來!别認輸啊!要是輸了,可别哭鼻子!”
小蘇搖頭苦笑,心裡想:“這師兄,怎麼說比就比?一點都不按常理出牌。”但還是縱身跟了上去,心裡也有點躍躍欲試——想看看自己現在的輕功到底有多厲害。
隻見兩人你追我趕,像兩道影子在月光下穿梭,頃刻間就奔出三裡多。小蘇此刻身負劉鐵嘴傳的五十年功力,還有白虎之力加持,輕功比羅浩高出不止一籌,但他不想顯露太多,怕吓到羅浩,隻跟在羅浩身後,亦步亦趨,始終保持着一丈的距離,像條靈活的影子。
羅浩的師父是青城掌門斷虹子,輕功本就極高,在江湖上都有名氣,又對羅浩偏愛有加,一身本領傾囊相授,連壓箱底的“踏雪無痕”都教了他。羅浩天賦也高,聰慧過人,學東西快,是青城派年輕一輩裡的佼佼者,連掌門都誇他“将來定能成大器”。他本以為這次比試能輕松獲勝,在同門面前露一手,可不管他怎麼加速,都甩不開小蘇,小蘇像塊牛皮糖似的粘在他身後,心裡頓時暗暗驚異:“這蘇震師兄的輕功怎麼這麼好?比掌門師叔教我的‘踏雪無痕’還厲害!他到底練了多少年?難道是天賦異禀?”他咬了咬牙,又加快了腳步,衣襟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像面小旗子。
等兩人到了山下,羅浩已是滿頭大汗,汗水順着臉頰往下流,滴在地上的銀霜上,暈開一小片濕痕,氣喘籲籲,連說話都帶着粗氣:“師師兄你你的輕功怎麼這麼這麼厲害?”;小蘇卻氣定神閑,連頭發都沒亂,呼吸也很平穩,還能笑着說:“師兄好輕功!‘踏雪無痕’練得很熟練,我也是拼盡全力才跟上。”
羅浩調勻氣息,望着小蘇,眼神裡滿是敬佩,語氣誠懇:“師弟太謙虛了!你的内力、輕功如此高明,真是我輩中的翹楚!我自愧不如,甘拜下風!這米酒,我請定了!”
“師兄謬贊了,我隻是運氣好,得了點奇遇。”小蘇謙虛道,沒提劉鐵嘴傳功的事,怕解釋起來麻煩。
正說着,突然聽山腰傳來一陣宛轉悠揚的笛聲,像清泉流過石縫,又像鳥兒在林間歌唱。兩人尋聲望去,隻見一名女子身着白衣,站在月光下吹笛,身姿亭亭玉立,像棵挺拔的竹子。那女子長發披散在肩頭,随風輕輕飄動,笛聲清亮悠遠,明澈如水,聽得人心裡一靜,所有的煩躁都煙消雲散。吹到激昂處,曲調又似萬壑松濤,氣勢磅礴,優雅動聽,讓人如飲醇酒,如沐春風,連山間的鳥兒都停止了鳴叫,靜靜聆聽。
兩人聽得如癡如醉,連呼吸都放輕了,生怕打斷這美妙的笛聲,像怕驚擾了月下的精靈。小蘇心裡想:“這笛聲比方師兄吹的笛子好聽多了,方師兄隻會我教他的‘兩隻老虎’,還總跑調。”
一曲終了,餘音繞梁,久久不散。女子輕聲吟唱起來,聲音像天籁:“星海星空昨夜塵,夢裡夢外可尋痕?情深情淺終屬份,緣來緣去不由人。”她的嗓音清脆柔和,宛如山間的清泉,沁人心脾,帶着點淡淡的憂傷。
小蘇聽着歌詞,想起自己穿越而來,與父母分離,再也見不到他們,再也吃不到媽媽做的紅燒肉,再也聽不到爸爸講的故事,心裡的思鄉之情像潮水般湧來,再也忍不住,高聲誦道:“誰家玉笛暗飛聲,散入春風滿洛城。此夜曲中聞折柳,何人不起故園情。”他聲音帶着點哽咽,眼睛都紅了。
白衣女子聞言,也不回頭,長歎一聲,語氣裡帶着幾分責備,像被誤解的委屈:“小女子的曲調、歌詞中并無秋風之情,隻是感歎緣分無常,不知何處惹得公子動了故園之思?難道是小女子的笛聲不好聽,讓公子想起了家鄉的不好?”
原來古人常将心事寓于樂聲之中,尋覓知音,講究“樂為心聲,曲為心訴”。小蘇不懂這規矩,隻覺得笛聲觸動了自己的思鄉之情,随口吟誦了李白的詩,卻讓女子誤以為他曲解了自己的心意,還覺得她的笛聲難聽,心裡有些不快,語氣也冷了下來。
羅浩見狀,趕緊打圓場,生怕兩人鬧僵,長聲吟道:“冰雪佳人貌最奇,常将玉笛向人吹。曲中無限花心動,獨許東君第一枝。”說罷便再無語言,暗合禅宗自悟之理。
女子心念一動,覺得這少年倒會說話,不像剛才那公子那樣“不解風情”,緩緩轉過身來。月光灑在她臉上,小蘇和羅浩都看呆了——這女子眉如遠黛,像畫上去的一樣;眼若秋水,清澈見底,能映出人的影子;皮膚白得像月光,沒有一點瑕疵;嘴角還帶着淡淡的笑意,兩個小酒窩若隐若現,美得像畫裡走出來的人,連月光都仿佛為她鍍上了層金邊,讓人不敢直視,生怕亵渎了這份美。小蘇心裡想:“難怪羅浩不想娶王小姐,要是我,見到這樣的女子,也會心動吧?”羅浩則看得眼睛都直了,嘴裡喃喃道:“這這才是仙女吧王小姐跟她比,差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