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他幾乎什麼也沒吃下。
雲玉察覺到了他的異樣,關切地問:“墨白,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沒事,”他迅速換上溫和的笑容,“可能有點累了。”
夜裡,他開始做夢。夢裡的人不是雲玉,而是林春。
有時是她捧着巧克力,甜得皺起臉的樣子,有時是她害羞低聲地叫他墨白的樣子。
但更多的時候,是林春最後那雙空洞的、沒有任何情緒的眼睛,靜靜地望着他,望得他心底發寒,驟然驚醒。
許墨白發現自己會不自覺地比較,比較雲玉的嬌嗔和林春的沉默,比較雲玉白皙柔潤肌膚和林春那雙帶着薄繭的手。
這種比較讓他感到恐慌和惱怒。他怎麼能拿雲玉和那個村姑比?
雲玉是他從小認定的人,美麗、優雅、家世相當,是他完美人生裡早已設定好的一部分。
而林春算什麼?
一段意外的、不光彩的插曲,一個已經被清除的麻煩。
許墨白試圖用忙碌來填充那種莫名的空虛感,更加積極地參與各種活動,對雲玉也更加體貼周到。
但他心裡清楚,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那個叫林春的女人,像一根紮進肉裡的細刺,不深,卻無法忽視,總是在他不經意的時候,隐隐作痛。
他甚至開始莫名地擔心,壩上那樣苦寒的地方,她那樣一個孤身的女人,能不能活下來?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被許墨白狠狠地壓下去。
他告訴自己,她的死活,與他無關。他許墨白的人生,不應該被這樣一個微不足道的人影響。
然而,當賀凡洲終于也回到城裡,第一時間來找他時。
許墨白脫口而出的第一句話竟然是:“林春過得怎麼樣?”
賀凡洲風塵仆仆,臉上帶着複雜的倦意。
他看着許墨白,沉默了一下,才說:“我正要跟你說這個。我找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