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剛漫過腳踝,小腿便驟然一沉,仿佛有團冰涼滑膩的觸須正順着褲管蜿蜒而上。
低頭望去,渾濁的水中竟漂浮着幾縷烏黑發絲,它們如活物般順着水流蜿蜒而上,直撲膝蓋,發絲間還黏附着細碎的槐樹皮屑
是縛水煞引煞的“引子”!發絲觸到皮膚的刹那,刺骨的寒意如細針般順着毛孔直刺骨髓,小腿經脈瞬間凝滞,仿佛被千年寒冰徹底封凍。
“叮——”
鎮水鈴的聲音突然炸響,清脆的鈴聲順着水面蕩開,形成一圈肉眼可見的淡藍色波紋。
波紋所過之處,渾濁的河水瞬間凝固,纏在腿上的黑色發絲如被施了定身咒般僵立不動,仿佛化作了一根根冰封的絲線。
我趁機縱身一躍,剛站回石階,河心的漩渦驟然“嘩啦”炸開,一根碗口粗的槐樹根裹着淤泥與水草,如一條蟄伏已久的惡龍般從水裡猛地竄出!根須如數十條扭曲的黑色毒蛇,帶着淩厲的殺氣朝我噬來,根須末端還挂着塊染血的藍色衣角
正是第三個傷者失蹤時穿的襯衫,衣角上泛着青黑色的煞氣,抽動時帶起的水流裡,還夾着細小的黑色氣泡,那是煞氣與河水融合成的“縛水刃”。
“嗷——”
槐樹根發出尖銳刺耳的嘶吼,那聲音宛如利齒在啃噬着鐵闆,直刺得人耳膜生疼。蘇清鸢的動作比聲音還快,她迅速掏出三張離火符,指尖掐“燃火訣”,符紙瞬間燃起橙紅色火焰,火焰中隐約可見離卦符文在流轉。
她将符紙朝着槐樹根狠狠擲去,火焰剛一觸到根須,便發出“滋滋”的劇烈灼燒聲,根須上的煞氣瞬間被火焰吞噬驅散,表面不斷冒出陣陣濃烈的黑煙,還留下了一道道焦黑的痕迹。可就在火焰即将燒到主根的千鈞一發之際,縛水煞猛然操控河心水流,如一頭憤怒的巨獸般掀起一堵三米高的水牆!水牆以雷霆萬鈞之勢瞬間吞噬離火符的火焰,符紙迅速化作潮濕的灰燼,如一隻隻折翼的黑蝶飄落在水面,與此同時,水牆中飛出數十根細小的槐樹根須,如毒針般帶着淩厲的殺氣朝着蘇清鸢射去。
“坤卦99厚土盾!”
蘇清鸢将桃木劍猛地刺入河堤泥中,劍身八卦紋驟然泛起藍光,以劍身為軸,地面轟然湧起半米厚的黃土,如一堵堅不可摧的土牆。飛來的根須撞在土牆上,瞬間化為黑水滴落,可河心的槐樹根卻趁機沖破土盾的縫隙,根須似毒蛇吐信,蜿蜒着纏向我的胸口
我能清楚地看見根須上的倒刺,刺尖沾着河底的淤泥,還泛着青黑色的煞氣,聞着有股腐臭的腥氣。
“小心!”
林默突然把鎮水鈴往我這邊扔,鈴身碰到槐樹根的瞬間,炸開一道刺眼的白光。
根須被白光燙到,猛地往後縮了縮,可還沒等我站穩,腳下的石階突然“咔嚓”塌陷——我整個人往水裡摔去!影子剛沾到水面,後背就傳來一陣刺骨的涼意,縛水煞的煞氣如浸透寒水的裹屍布,沿着影子攀緣而上,死死纏住我的肩胛,經脈裡的靈氣瞬間亂了套,丹田處的四象力竟開始往體外洩!
“用銅鏡!”
蘇清鸢的喊聲穿透煞氣傳來。我趕緊摸向胸口,手指剛碰到銅鏡,鏡面驟然迸發出刺目銀光!銀光如潮水般漫過皮膚,裹身的煞氣被銀光灼燒,發出“滋滋”聲,如冰雪遇烈火般迅速消融。河心的槐樹根愈發瘋狂,根須如狂舞的鞭子般向四周亂抽,隻聽“轟隆”一聲,狠狠撞在旁邊的橋墩上,橋墩瞬間被撞出個缺口,河水如猛獸般順着缺口往河堤狂灌——再這樣下去,附近的居民樓都将被淹沒!
我咬緊牙關,将銅鏡含入嘴中,鏡面的銀光如靈蛇般順着舌尖鑽入丹田,竟似定海神針般穩住了四象力的潰散之勢。
雙手緊握桃木劍,催動丹田的四象力如洪流般向劍身彙聚:少陽的“精”氣若稍有偏斜,便以老陽的“氣”氣如繩索般緊緊裹挾,令兩股陽氣擰作一股;老陰的“血”氣若稍有飄散,便借銅鏡銀光如鎖鍊般定住,順經脈如溪流般引向劍柄。
當四象力在桃木劍劍身凝成一道耀眼的金色劍氣時,我如猛虎下山般縱身躍向河心
桃木劍如閃電般直刺槐樹根中間的青黑色疙瘩!劍尖刺中的瞬間,我才看清,那疙瘩裡竟嵌着半塊銀色手表,表盤上的指針還定格在三點十分,正是第一個傷者失蹤的時刻!
“嗷——”
縛水煞發出如鬼哭狼嚎般的凄厲慘叫,青黑色的疙瘩裂開一道猙獰的縫隙,裡面流出黏膩如墨的青黑色汁液。
汁液濺在手背,如冰錐刺骨般疼痛難忍,經脈中的靈氣也随之劇烈震顫。可我不敢有絲毫松懈,丹田的四象力如狂潮般拼命往劍身灌,金色劍氣順着劍尖如利刃般往疙瘩裡猛鑽,将裡面的煞氣一點點撕得粉碎。
直到“砰”的一聲,黑疙瘩徹底炸開,槐樹根如失去支撐般突然癱軟下來,順着水流緩緩飄下,根須上的怨氣化作點點白光,悠悠飄向居民樓——那是三個傷者的魂魄,飄至窗台前,似要再深情地望一眼家中之人。
我剛要往岸邊遊,腳踝突然一緊。
低頭看,一根細小的槐樹根還緊緊纏在上面,根須裡竟裹着那個粉色蝴蝶風筝——想來是昨天小女孩不慎落在河邊,被縛水煞的煞氣緊緊纏住,嵌在了根須裡。
“抓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