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說救人說來容易做來難 兵壓境兵臨城下謀退路(第1頁)

十九、說救人說來容易做來難兵壓境兵臨城下謀退路

馬家田從張公館出來,大步趕路,街邊一偵緝隊暗探躲躲閃閃地尾随着。

馬家田想着心事兒匆匆走着,暗探若即若離跟着。到了人群熙來攘往的三岔街口,忽有人伸手一下子将他拉入了街邊小酒館,馬家田擡眼一看,詫異地:“是你……你咋進城來了,不怕讓那幫……”說着,瞅瞅左右把後半句話兒咽了下去。

女扮男裝穿着秋衫小夥計打扮的紅姑沖馬家田調皮地擠擠眼道:“呵,大哥,好久不見了,今兒可得陪小弟好好喝幾杯!”說着,叫了酒菜,扯着馬家田坐下來。

盯梢的暗探跑來,東瞧西望,竄入旁邊的街筒子。

酒館内,紅姑沖馬家田笑笑說:“大哥,這陣兒你可是這老京城的紅人啦,不隻成了高門深宅的張府的座上賓,連局子裡那幫橫着來橫着去的朋友都跟班樣侍候着你呢!嘻!喝酒,來,小弟敬你一杯,祝大哥你大功告成!”

馬家田舉杯幹了,探頭過去正色道:“你這是鬧的啥把戲?這是啥地方?東華八寶胡同那檔子事兒日本人還給你記着帳呢!”

紅姑往旁邊瞄了眼,白眼仁一翻:“怕啥,怕得小鼠鼠兒樣成天縮洞兒裡還能報仇?嘻,馬大哥,你那事兒弄妥貼了吧?”

馬家田默默搖頭。紅姑柳眉一揚:“咋的,他們扣着不放?豈有此理!文的不行就來武的!”

馬家田擺手道:“不可!這事兒再不可莽撞!我這就去同龔伯伯商量,你還是先回去吧,放心,總會有法兒的。”

紅姑:“你……瞧不起人嘛!隻許你幫我,不許我幫你,哪有這樣的理兒?”

馬家田立起來,抱拳陪笑道:“抱歉得很,馬某有事在身,不能再陪姑……呵兄弟說話了!”說着,又湊她耳邊輕聲嘀咕了幾句,即抽身而去。

紅姑瞧着馬家田的背影,咬咬嘴唇氣呼呼将酒杯重重頓桌上。酒杯破碎,碎片和酒灑了一桌子。

京城華黎大飯店,舞廳裡音樂如潮,燈光閃爍,紅男綠女,輕歌曼舞,營營嗡嗡。舞池兩側的小圓桌邊,油頭粉面的男女悠閑地聊着,慢慢啜飲着水酒,一個個派頭十足,不知人間有苦難戰火似的。歐陽遠崗獨自坐在一張小圓桌後,端着高腳杯無聊地斜眼瞟着唐太太同一個老年紳士在舞池裡旋動。

舞池中還有一個珠光寶氣、打扮得十分妖冶惹人的女人,歐陽遠崗早就注意到她了,他不僅知道她是張宗昌的八姨太,還知道她是石川交通團裡很有份量的角色兒。摟着八姨太慢慢悠着舞步的是一個粗短結實留着仁丹胡子的日本人,歐陽卻認不得。不過,人人都知道那八姨太本就是個日本娘們,讓日本男人摟着跳舞也是很平常的事,歐陽也沒多留意。

旁邊,舞廳一隅,殷太太正端着酒杯同幾個腦滿腸肥的名流政要調侃着,使着女人交際的看家本領,巧笑美盼,妙轉莺啼,一會兒湊這個耳邊故作神秘地嘀咕幾句,一會兒勾了那個的胳臂作态浪笑,或是說一些打趣的話兒,引得大家開心得不得了。百忙中,又不時拿眼朝歐陽遠崗這邊掃來,遇到歐陽恰好朝那兒看,就不失時機地送上個媚眼。

自打唐太太那個表弟沒了,唐太太要填補那份空虛,要擺譜兒,就時常将歐陽當了侍從副官,各種社交場合隻要歐陽沒有充足理由推托,都隻得陪着。殷太太不便同她争,同歐陽的交往就少了。這會兒瞅着唐太太離開了,這大好的機會哪裡肯放過?可這些名流政要也是得罪不得的,敷衍了會兒這才脫身端了酒杯朝歐陽走來。

“呵哈,歐陽兄弟,聽說你近來交了桃花運啦,怎麼這會兒孤苦伶仃的?讓人給抛閃啦?嘻嘻,還是當姐的疼你,來,跳舞呀!”

歐陽微微颔首就算招呼過了,又搖頭不冷不熱說:“跳啥,沒見這曲就快完了。”

殷太太就在他旁邊坐下來,将一張濃妝豔抹的臉朝歐陽湊了湊,順着他的目光朝舞池裡瞅去,沒話找話地說:“看見了嗎?貼得多緊啦!哼,八姨太可是又遇上了大貴人了呢!可别小瞧了那個矮葫蘆兒,他可是個惹不起的人物,認得嗎?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土肥原賢二,好多人聽到他的大名都要頭皮發麻呢!嘻嘻!”

歐陽遠崗吃驚地:“呵……聽說過。是個厲害角色,在早拉攏吳佩孚、盧永祥支持段祺瑞,後又利用黃郛破壞曹锟政府的就是他吧?聽說策動馮玉祥倒弋支持張作霖,發動北京政變也有這家夥的份兒呢”

殷太太:“喲,看來歐陽兄弟知道的事兒還真不少呢!”

歐陽:“吃這碗飯的嘛,沒緣眼見風皮兒也聽了些吧。都說這家夥到哪兒,哪兒就一準要出亂子,隻是不知他這次來京城又有何公幹……”

殷太太将一條胳臂放歐陽大腿上,賣弄地笑道:“想知道嗎?我就知道你接近誰都是為要從人家嘴裡掏個情況、信兒什麼的,按說呢,我是半點口風兒都不該透露的,不過,若是歐陽兄弟真想知道那就不同了,嘻嘻!”說着,又朝前湊湊,抓住了歐陽的手。

歐陽遠崗皺皺眉頭抽出手來。殷太太腰肢一扭:“不想知道就算了!瞧人家多親熱,多熱乎,咋偏我就盡遇上些沒心沒肺的!”

歐陽遠崗腦瓜裡飛快地轉了個圈兒,忙抓住她手摩娑着陪笑道:“呵,跟小弟耍起小性兒來了?人家在想一樁大事嘛!你猜我剛才在想啥?我一聽說是土肥原那家夥,就琢磨頭兩年大鬧紫禁城那樁公案會不會是他背後操縱的呢……”

殷太太:“你錯了!那次倒沒他的事兒呢,同那次事兒有關的,據我所知倒多是你們自家人呢!”

歐陽遠崗:“你是說那個姓陸的?”

殷太太得意地:“若隻是他,我也不敢在兄弟面前賣弄了。說來不怕吓着你,恐怕你的頂頭上司,你心肝兒樣侍候着的太太也有份兒呢!不過,這都是外面的風傳,沒憑沒據的。要不是瞅着都是時過景遷的事兒了我也不敢在這兒說,你哪兒聽哪兒丢就是了。”

歐陽遠崗:“不,不可能!若說那個姓陸的,那到是明擺着的事兒,要不,他也不會讓人滅了口,要說唐局長和太太……不,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