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朱砂好歹是沒忘記自己乃是和這個文王白華是一個陣營的,當即便伸手指向了那女鬼所在的方向。這朱砂的面色蒼白,神情緊張,使得文王白華也唬了一跳,下意識地看過去,但那朱砂所指的方向卻是一片郁郁蔥蔥的樹林,陽光散落,草舞莺飛。
“你這瘋瘋颠颠的傻女人!”豈料那文王白華又哪裡是像白澤那般懂得憐香惜玉的主兒?見朱砂這樣戲弄自己,當下便暴躁地嚷起來,“你在這裡裝神弄鬼的做甚?還不快點走!”
啊?
朱砂愣了愣,她瞧過去,但見方才出現女鬼的地方,哪裡還有半個女鬼的影子?
“快走!”白華一記暴栗敲在朱砂的腦門上。朱砂“哎喲”一聲,揉了揉腦門,确實沒有發現異樣,難道自己剛才眼花了?
“那咱們走罷。”朱砂輕輕地歎息了一聲,那名喚溫良的侍衛便笑呵呵地,牽起了馬兒,大步走在前面。這匹馬兒性子也忒溫順了,走起路來一搖一擺,扭扭捏捏,被人牽着,好像坐花轎一樣,讓朱砂頓時掃興至極。
前面的一行人馬已然浩浩蕩蕩地奔出了好遠,揚起的塵埃足以模糊了視線。那文王白華倒是并不着急,伸出雙臂枕在腦後,悠哉悠哉地在馬上顫着,昏昏欲睡。可是朱砂這平素裡習慣了快馬加鞭馳騁于林中,怎麼受得了這番像騎在牛上的感覺?更何況還是遠遠落在了那些人的身後!
“哈,朱砂,米騎的是馬還是女(驢)啊?”澄玉騎着一匹棗紅色的馬兒疾馳而過,朝着朱砂大笑起來。
“哈哈哈,是牛吧?”還不待朱砂反駁,那頭戴面紗的澈玉也騎着快馬奔跑過來,朝着朱砂哈哈大笑。
朱砂氣壞了,可是這兩個死妞子早已然疾馳而去,把朱砂遠遠兒地抛在了後面,急得她恨不能猛夾馬腹迅速地沖過去,與澈玉和澄玉一較高下。然而那個人如其名的溫良卻不急不躁地,慢慢悠悠地走着,全然沒有一點兒想要進取的意思。
“溫良,咱們不能快些走麼?”朱砂無奈地問溫良。
“公主殿下,屬下隻恐您不常騎馬,走得快了會吓到您。”溫良溫和地說道。
“可是,咱們已經離組織好遠了哎。”朱砂指指前面,又指指自己,“會不會被落下呀?”
“你急個什麼勁兒?”白華在馬上彎下修長的身子,揪過一株小青草,摘下多餘的葉子,将那清新甜美的草心兒放在嘴裡叼着,漫不經心地說道,“你指望着能趕上場熱鬧,好好兒的玩兒個過瘾?卻不知,那到底是場熱鬧,還是洶湧而來的殺機。本王勸你最好還是就這樣慢慢兒的走罷,好菜不怕晚,好酒不怕遲。”
好菜不怕晚,好酒不怕遲。
朱砂微微地怔了一怔,她着實沒有想到這白華會說出這番大道理來。不過,他的這番話,倒是與昨天清荷的主張頗為一緻。難道說……朱砂的心中微微地一動,瞧向這白華,但見這厮的臉上完全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卻,不知怎麼有着一股子深藏不露的精明。
難道,這個膽小鬼其實是個扮豬吃老虎的主兒?
朱砂頗為疑惑地抹了抹鼻子。而牽着刀兒的溫良則輕輕地笑了笑。
那是一種,頗有同感的笑罷?其間,還夾着種心知意會的默契。可憐的是朱砂原本已然準備好了看熱鬧的急切心情,就這樣被扼殺在搖籃裡了。
想來,這絕對是那個溫柔的澤哥哥故意安排好的,唯恐那邊與外使發生了甚麼沖突,會傷害到朱砂吧……
就這樣晃晃蕩蕩地來到了城南獵場,遠遠兒的便已然看到四處飛揚的旗幟和聚集在一起的人影。朱砂聽到吹揚的号角之聲,和白石洪亮的大嗓門在說着兵分幾路,最後以獵物最多的一隊為勝的競賽。然而待到朱砂等人趕到之時,人家的隊伍早已然潛入了獵場深處,卻是半分熱鬧都沒揀着,欲哭無淚的朱砂便将一腔憤怒都發洩在了白華的身上。
“文王殿下,”朱砂轉頭笑眯眯地問白華,“你就甘心咱們這樣落在後面,你那兩位哥哥說不定一會子都要滿載着獵物而歸呢。你兩手空空的,可不怕被人恥笑你無能麼?”
白華那略有些蒼白的臉微微地紅了一紅,朱砂看到他那雙挑起的丹鳳眼裡閃過一絲惱怒。但這家夥擡眼瞟了朱砂一下,便很快将這惱怒藏匿了下去。
“想上學激将法?”白華鄙夷道,“可惜你這死丫頭還太膩了點兒。”
說罷,他慵懶地伸了個懶腰,指了指不遠處的一片樹林,道:“那倒是個蔭涼之所,可以去小憩一番。”
說罷,便帶着他那兩名侍衛,興沖沖地奔着那樹林去了。
喲喝,這厮病了這幾日,抗忽悠的能力也提高了啊。朱砂十分意外地瞧着騎在馬上的白華,那少年特有的修長而削瘦的身影在馬上有種說不出的飄逸和灑脫。看他的身段就知道這厮絕對不是個普通的騎手,皇族世家,哪有一個皇子會不懂得騎馬?可惜了這番騎術,隻因為明哲保身而去呼呼睡大覺,還真是無趣。
朱砂噘着嘴巴,由着溫良牽着馬兒颠颠兒地跟在白華身後,也朝着那片樹林走過去。
“公主殿下不要不開心,是不是想要打獵玩一玩?”到底是白澤手下的侍衛,跟他的主子一樣看得出個眉眼高低。朱砂險些感動得快要哭出來了,不住地點頭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