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靈機一動,跪在老韓面前呵呵傻笑:“要不咱回我媽那過冬吧!多少給點生活費,能省不少錢呢,冬天還不挨凍!”
“不行,不行!我又不是上門女婿,去了會被人看笑話的!”
“你這人真是,誰敢說你是上門女婿啊,再說咱們隻過冬,過了冬就回來!”
“那美源呢?”
“跟着呗,反正倆卧室。”
老韓沖我挑挑眉毛:“這樣行嗎?回頭你媽知道了,你家肯定又炸鍋了!”
我拍着老韓的肩膀,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我們八零後相信,一切皆有可能!”
我問美源願不願意跟我回娘家住,美源一聽到這個話題,居然捂着臉,一副很害羞的樣子。
我說:“你倒是說話呀?”
她笑的渾身顫抖,我終于忍不住怒了,去抓她捂在臉上的手:“你笑什麼呀?”卻發現她是在哭,而不是笑。
我問她:“你怎麼了?”
“嫂子,難為你了……”
我被這小丫頭的話噎住了,這話說的怎麼這麼苦情啊?我這個人最煩有事兒沒事兒煽情玩了,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卻非要弄得跟非洲難民似的,我幹嘛呀我,想着想着自己居然也忍不住掉了眼淚。
要說我這新媳婦兒是當的窩囊點,自打和韓子昭結婚後,基本上就沒遇見過什麼好事兒。現在又來了個拖油瓶,生活簡直苦不堪言,關鍵是我還不能說,不能抱怨,用老韓的話說這是責任,是義務。
可我卻對他口中的責任和義務嗤之以鼻,要是連養小姑子都是責任的話,那我們要承擔的責任也太多了點兒?得虧就是我善良,做出這樣艱難的決定,也就是因為太愛這個男人罷了。
我抹抹臉上的眼淚,破涕為笑:“美源,别害怕,我爸媽又不會吃人。頂多愛叨唠兩句,你忍忍也就過去了,冬天取暖要緊!”
“可我還是覺得别扭,多羞啊,住到嫂子娘家去!”
“不羞,不羞。下午你先提着那些山貨跟我回家去看看我爸媽,先把你住在我這的事兒告訴他們,等過兩天我回了娘家在說搬家的事兒!”
下午和我美源提着大大小小的塑料袋回家,下樓的時候,遇見了三樓的張大媽。張大媽是這片的居委會主任,聽說我的小姑來本地上學了,好事兒的來看看,還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說要對外地人口登記。居委會的大媽就是喜歡好事兒,我開玩笑似的跟張大媽說:“大媽,我家美源又不是本拉登,怎麼還要登記啊?”
張大媽笑呵呵的瞅着美源,拽着她的手胡噜開了:“呵。這是大媽的工作,也就是走個過場呗!這閨女長的真俊,來這上大學啦?今年多大了?”
美源一臉漠視:“大媽,我去給您拿我的身份證,您快點登,登完了我和嫂子還有事兒呢!”
居委會大媽尴尬地笑笑,撒開美源的手說:“你們先去,你們先去,登記不急!”張大媽轉身就溜進了二樓暴發戶家。
美源和我拉着手,兩個人像親姐妹似的那麼親密。拉着美源的手,覺得自己像個姐姐。其實我骨子裡是對姐姐這個稱謂有幻想的,毛妮比我大八歲,我們之間的代溝永遠無法填滿,作為一個姐姐,她好像從沒關心過我這個妹妹。
而且她經常在我面前表現出一種超越感,她總是喜歡一邊數落我的不是,一邊誇自己多麼的勤奮上進。從小我就活在她的影子下,爸爸經常讓我把她作為我的坐标,完全向她看齊才好。
大家都不知道,我是個活的比較單純的小孩兒,對人生沒有太大的抱負。我隻是太渴望愛,來自父母的愛,來自家人的愛。我曾經多想毛妮能像其他女孩兒的姐姐那樣,能關心我,跟我坐在葡萄架下談人生,談理想。
我十五歲那年暗戀了一個男生,因為那個男生打架然,然後被老師喊家長,當時毛妮和我媽一起去了老師的辦公室,一進門就推搡着我罵我不要臉,讓我臉上火燒火燎,心裡卻涼到谷底。我本來以為姐姐會幫我跟老師求情,說一些保護我的話,沒想到卻是出口傷人……我說過,假如有一天讓我能做一個女孩兒的姐姐,一定挺身去保護她的自尊,用我對人生的理解給她的人生點燃一盞燈。
美源好奇地問我:“嫂子,你們這兒的人都這麼好事兒呀?”
“嗨,居委會的大媽都這樣,好事兒!”
“阿姨不會和她一樣吧?”
“這個嘛,應該說是兩個不同的類型。”
美源一副膽戰心驚的樣子,樣子很像身負戰場的花木蘭。看着她那緊張的樣子,我不禁想笑:“你别緊張,又不是去見公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