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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是“鴛鴦蝴蝶派”

辭去文牍工作後,劉半農怏怏地回到了江陰。隻半年,眼前的一切,卻着實讓劉半農陌生了一陣子。戰亂席卷,老家物是人非,親友難以周濟。

無奈之下,劉半農帶着二弟劉天華離開了家鄉,前往上海闖天地。

在上海,他們開始了數年“賣文為活”的生涯。這一段經曆,也為日後諸多新文學參與者所诟病,因為他的名聲,沾染上了“鴛鴦蝴蝶派”的媚俗。而事實上,也正是因為這段經曆,極大地開拓了劉半農詩文創作的視野,為此後詩文理論的創建提供了不可或缺的資源。

初到“十裡洋場”,經人介紹,兄弟倆進入了開明劇社。這是一個演出新劇的劇社,劉半農在其中擔任編劇,劉天華演奏西樂。

很快,劉半農就寫出了一部新喜劇《好事多磨》,并親自飾演了劇中的一醜角。而幫他化這個醜角妝的,正是鴛鴦蝴蝶派的小說家徐半梅。

那天,徐半梅作為《時事新報》的編輯來劇院采訪,社長李君磐便介紹他認識了劉半農,讓他在幫助化妝的空當進行采訪。

一個月後,劉半農給徐半梅寄去了自己翻譯的兩篇小說,徐半梅把一篇刊登在了《時事新報》上,另一篇推薦到了中華書局的《小說界》雜志。

第一次拿到稿費和樣報,劉半農激動得整晚睡不着。就這樣,劉半農與鴛鴦蝴蝶派搭上了邊。

鴛鴦蝴蝶派,是發端于20世紀初“十裡洋場”的一個文學流派。在當時的上海租界,雲集着來自全國各地的婉約文人,他們罔顧國事之變,沉溺溫柔之鄉,熱衷炮制言情小說,大肆渲染才子佳人“相悅相戀,分拆不開,柳蔭花下,像一對蝴蝶,一雙鴛鴦”。鴛鴦蝴蝶派也因此得名。

初到上海的第一年,兄弟倆過着底層的艱苦生活,因為當時的人對新劇還不怎麼感興趣,一陣熱門後馬上爆冷,劇社也陷入了困境,發不出工資。兩人“辛勤所得僅能免于饑,而不能免于寒。到了冬天,兩人僅有一件棉袍,一人穿着出門,另一人隻得躲在被窩裡取暖”。

這段日子令劉半農刻骨銘心,同時也把他的目光牢牢地定格在了社會底層。

1913年春,開明劇社無力回天地解散了。而經徐半梅引薦,劉半農開始了中華書局的編譯員工作,正式走上了文學人生之路,将全部精力放在了翻譯和創作通俗文學作品上。

10月8日,劉半農在《時事新報》上發出了“半農征聯”通告,以“餘漁魚于圩”五個同音平聲字作上聯,公開征求下聯,一時引起轟動。

10月13日,他又在《時事新報》上發表了一篇數百字的小說《秋聲》。此篇小說矛頭直指時政,揭露了張勳鎮壓二次革命,荼毒地方的罪行。這篇小說獲得了該專欄第33次懸賞的一等獎。

此後5年間,劉半農一發不可收,“半侬”——這“你侬我侬”“紅袖添香”式的筆名,時常出現在刊物之上。以這一筆名發表的翻譯作品和創作的小說多達四十多篇,共計百餘萬字,創作了諸如《失魂藥》《最後之跳舞》等一些内容包括言情、警世、偵探、滑稽、社會等有閑階級閱讀的消遣小說。

而這些作品,也大多發表在《時事新報》《小說月報》《小說海》《禮拜六》等一些後來被劉半農本人譏為“鴛鴦蝴蝶派”的刊物上,大受讀者追捧。蘇雪林晚年回憶道:“半侬的小說我僅拜讀過三數篇,隻覺得滑稽突梯,令人絕倒。”

劉半農在上海灘聲名鵲起,被賦予了“江陰才子”“文壇魁首”的名号。此時,他終于擺脫了“辛勤所得僅能免于饑”的生活,而且約他寫稿的雜志越來越多,就連赫赫有名的出版人和小說家嚴獨鶴也來向他組稿。

這一段時間,劉半農結識了衆多鴛鴦蝴蝶派的代表人物,如包天笑、張恨水、嚴獨鶴、程小青、周瘦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