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抹着眼淚從包裡翻卡,但其實翻出來結果也還是一樣的。
卡還沒找出來,鐘若狂已經遞過去一張:“刷這張吧。”
鐘若狂在我這裡是有濾鏡的,醫院收費窗口前,那半張哀傷的側臉,能讓我記上一輩子。
當我知道,大學裡資助我的,和醫院裡幫助我的是同一個人的時候,我是有過懷疑的。
但是鐘若狂并不記得我,不記得我的名字,也不記得我的長相。
我不過是他漫長人生裡的一個過客,從前是,現在可能還是。
7
鐘若狂給我發了一條信息,問我是否在那家。
那時我正躲在小小的露台上擺弄一棵快要死掉的蘭花。
我一直不太會養花,就是最好養的綠蘿放到我這裡也能讓我養死了。
蘭花是朋友送來的,也是家裡唯一的綠植。
我對它也算小心,冷了往屋子裡搬,熱了給它吹空調,養了不到半年,還是快要死了。
鐘若狂來時,外面下起了小雨,雨下的又細又密,像春天早晨的大霧。
他從汽車裡走出來,隔着五層樓的距離,仰了頭看我。
因為沒有打傘,進來時,頭發上已落滿了水珠。
但其實我跟他也沒有什麼區别,所以一進就他取了條幹毛巾扣在我的頭發上。
他說:“幹什麼這麼專注,下雨都不肯進屋?”
我指了指露台的蘭花,他笑着說道:“這個東西不好養。”
我沒有作聲,雨有下大的趨勢,他問我:“不拿進來?”
我搖了搖頭說:“我養不了,不如讓他自生知滅。”
鐘若狂笑出聲來,擡頭在我潮濕的頭發上揉了兩把。
我想起早前洛水秀的話來,很突然地對他說道:“洛小姐之前打電話找你。”
他垂頭解着襯衣的扣子,沒有擡頭也沒有說話。
我走過去,幫着他一起解,這舉動好像取悅了他,勾起唇角,伸手在我的臉頰上捏了捏。
我問他:“你不問她找你什麼事嗎?”
他仍然是很平淡的樣子,不知是在敷衍我還是本就沒有進到心裡去,淡淡問道:“什麼事?”
我擡眼睫看他的臉色,發現他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這讓我的膽子大了起來。
“她讓我謝謝你。”我說:“謝謝你給她投拍電影。”
鐘若狂到這時好像才明白我的旁敲側擊,也不是才明白,可能隻是覺得該讓我住口了。
他擡起頭來沖着我笑,而後問道:“欣喜,你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