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1頁)

難渡(一)

文流雲斷

我在結婚紀念日當天提出了離婚。

景馳不理解,但他最終還是同意了。

以某些條件為前提,像當初答應娶我時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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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馳,我們離婚吧。”

我咽下最後一口湯,輕聲說出,幾乎淹沒在悠揚的小提琴曲聲中。

演奏的侍者手下微頓,曲子錯了一拍,整段垮掉,得到景馳的示意後才倉皇離去。

“陳婉,我剛沒聽清,你再說一遍。”

我知道,景馳這是在給我機會。

他一貫如此,對于他不想聽或者不願意答應的事情,總是會讓對方再說一遍。

其實就是讓你生生咽回去。

自始至終他都好好地戴着溫和的假面,隻有你一個人痛苦。

到最後,他可能還會輕飄飄地說一句,“你當時怎麼沒堅持,不然我肯定會答應你的。”

這種人其實比真正卑劣或者絕情的人還要更可惡。

不冷不熱地煎熬你,不遠不近地困住你,讓你陷入期望與失望的無限循環,不斷地自我懷疑和消耗,最終還是隻能把他當做唯一的救贖。

景馳似乎很享受這種把人玩弄于股掌之間的樂趣。

或者說,隻有我。

因為我是唯一逼迫過他的人。

三年前,景馳父親猝然病逝,偌大的集團群龍無首,也自然陷入了各方争奪的局面。

有些人目光短淺,為了争權不惜犧牲集團的前景和利益來内鬥,短短三個月便幾乎消耗掉了景父經營多年才累積的底子。

那時的景馳才認祖歸宗不到兩個月,在那之前,他一直跟母親生活在外頭。

景母其實算不上小三,她是被景父騙了,以為他單身,才會不顧家人反對跟了一個比自己大十八歲的男人。

後來被景父的原配找上門,挨了打也臭了名聲,便辭了職,躲起來獨自生下了兒子。

景父顯然也并不大在乎,并沒給她什麼說法,還怕她以孩子為籌碼妄圖上位,逼着她寫了字據,孩子也讓跟母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