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皇後(三)
爐香袅袅,入心入腑,簾帳輕柔,錦被溫宜,我竟不知自己一個曾經拿着刀殺豬的野丫頭,會對一個男子如此溫柔。
我在他耳邊低聲呢喃,哄着他,安撫着他,很快他便進入了夢鄉。
待聽見身邊傳來安穩的鼻息聲,我翻身坐起,輕輕撫摸着他清瘦的手掌,如水的深夜,在那手掌之中留下一個缱绻的吻。
一連數日,聖上都宿在翠安宮。
我們相擁躺在床上,有時我給他講民間的野故事,有時他給我講朝廷的煩心事。
為了他,我搜腸刮肚,恨不得将十五年裡聽到的見聞都說給他聽。
說到好笑處,他樂不可支,直喊肚子痛;說到詭異處,他緊緊拽住我的袖子不肯松手;
說到新奇處,他的雙眼睜的大大的,總是追問後來又如何。
其實,他也隻不過是個十九歲的少年,褪去天子堅硬的外殼,他也是柔軟的肉身,和我又有什麼區别?
太後不是他的親娘,他的親娘早就死了,他和我一樣,是沒爹沒娘的孩子。
我傷心絕望時,尚且可以哭,可是他,人前人後,早沒了哭泣的權利。
就算後宮的那些嫔妃,她們都是他的枕邊人。
可人人都隻顧着争寵,用盡各種手段誘他寬衣解帶播撒雨露,又有誰真的将他放在了心尖上?
其實,我們都可憐。
當一個女人開始可憐一個男人,她定是愛他愛到了骨子裡。
我不知道自己是從哪天愛上他的,我隻知道,我這一生,都會愛着這個脫去天子外衣,名叫李吉的溫柔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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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宮裡的日子難過,但我過得還不錯。
白日裡,我跟着韓女史讀書,夜裡,我與李吉和衣清談,有着說不完的話。
他的臉色一天比一天好,我大受鼓舞,又哄着他每日閑暇時舞刀弄劍鍛煉身體。
我還專門學了按摩之術,每夜為他舒筋活血,調理經絡。
據說太後聽聞聖上身子大好,連叫了三聲“阿彌陀佛”,然後派人送了許多賞賜給我,還将我的品階從采女升到了寶林。
劉美花又趁機大獻殷勤,太後慈心大悅,尊封她為智雲仙師,并聽了她的谏言,命戶部撥了十萬兩白銀翻新皇家寺院。
可沒想到,接連侍寝,元妃終于盯上了我。[11]
一日午後,宮人将我宣進了元妃的宸元宮,我一進殿,就被人惡狠狠地按倒在地。
我深知自己身份低微,不能與元妃硬碰硬,因此順從的很,任憑宮人撕扯着我的發髻強行将我的臉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