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枕天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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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之間,我掌握錦麟十三司和五城兵馬司,徹底拔除了世家之争所留痼疾,所有頑固老臣殺的殺,貶的貶,朝堂已被我握住手心。
唯一不變的是我對趙誠的信重,我不顧心腹臣子的勸阻,執意要把監察百官之職交到了他手裡,此份信重早已超越對心腹之臣的界限,我甚至知道天下之人對我和趙誠的暗地揣測。
然而即便我讓他留宿太宸宮,我們之間也恪守着那條線不敢逾越。
趙誠愛我,但卻更對仙逝的趙容心懷歉疚。
沈留逼宮那晚,若不是他聽信七喜那賊人的話,延遲了一刻鐘進宮救駕,他的皇兄不會因毒無治而亡。
這是他心中永遠的刺。
我是趙容“愛重”之人,所以他信我,愛我,卻也敬我。
我确信他不會背叛我,哪怕他手握千軍萬馬。
因而西南大旱民反之時,我還是不顧朝臣的反對,把大慶三十萬兵馬交給了他。
朝臣歎氣之餘,卻不免為我的這份魄力折服。
京都之下風雲湧動,随着一場謀逆沉寂下的世家,靜靜地把目光聚在了我的身上。
世家傳承千百年,骨子裡就刻着賭徒的瘋狂,他們已經靜待時機,要賭一場繁興百年的從龍之功。
我卻知還未到時機。
我像個窺測天機的賭徒,正等着我的時機,亦或者反噬。
直到趙誠不幸被暴民生擒,自盡而亡的消息傳回了京都。
天下嘩然。
我悲痛難抑,于朝堂之上痛哭不止,回宮便大病一場,接連罷朝三日。
半月之後,我一意孤行,親征西南。
我自西南長大,熟知西南暗道密林,用兵詭谲,不過半月,便屠盡西南三州匪寇反賊,親自将趙誠的屍首迎回京都。
回京途中,每到一地,當地百姓便自發聚集勸慰我,讓我哀痛又自傲。
這場哀事才真正讓天下人正視了我在民間的威信,如今的庸帝不過是占着皇位的一個符号,早無人把他放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