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的目光，卻死死地，定在我的臉上。
那眼神裡，有不舍，有眷戀，還有我看不懂的祈求。
我攥着她那隻瘦得隻剩下骨頭的手，感覺她的體溫正在一點點流失。
我的心，也跟着一點點變冷，沉入深淵。
我哭到失聲，整個人都在發抖。
“蘇航。”
我爸的聲音，突然冷得像冰。
“你回來這麼久，叫過她一聲媽嗎？”
我渾身一僵。
“她到底是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
“讓你這麼恨她！恨到她死，都不肯叫她一聲！”
我爸的每一個字，都狠狠砸在我的心上。
我看着床上那個已經開始往外倒氣的女人。
那個被我嫌棄了半生的傻子媽。
那個用她殘缺的生命，給了我全部的愛的媽媽。
“撲通”一聲。
我直直地跪了下去。
對着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嘶吼出那個遲到了十幾年，
從我開始有所謂的自尊起，就不再叫她的稱呼。
“媽——！”
床上的人，身體猛地一顫。
她渾濁的眼睛，瞬間亮了一下。
嘴角，緩緩地，咧開一個滿足的笑。
然後，頭一歪，徹底沒了聲息。
她聽到了，是帶着笑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