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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從地上彈起來,如同瘋獸,不顧一切地就要撲向小皇帝,或者是我!
“護駕!”
抱着小皇帝進來的高大太監厲喝一聲,身影如同鬼魅般瞬間擋在小皇帝身前。
同時,兩名如狼似虎的禁衛軍已經閃電般上前,鐵鉗般的大手扣住了裴懷安的肩膀和手臂,猛地将他死死按回冰冷的地面!
力道之大,幾乎能聽到骨頭錯位的脆響!
裴懷安的臉被死死按在泥土裡,他拼命掙紮,發出嗚咽,涕淚橫流,口水混着泥土糊了滿臉。
哪裡還有半分狀元郎的意氣風發?
隻剩下瀕死的恐懼和癫狂。
爹娘此刻也終于回過一絲神智。
他們看着被按在地上的兒子,徹底崩潰了。
“皇上!九千歲!饒命啊!饒命啊!”
爹娘連滾帶爬地撲到小皇帝和我面前不遠處,瘋狂地磕頭,額頭重重砸在地上,發出沉悶的咚咚聲,瞬間就見了血。
“千錯萬錯都是我們的錯!是我們老糊塗!是我們不是人!求求你們!饒了懷安吧!饒了他吧!他他不能不能啊”娘哭嚎着,聲音嘶啞絕望,語無倫次。
“懷玉!懷玉!”
爹涕淚橫流,額上鮮血淋漓,他像是抓住最後一根稻草,拼命朝着我的方向磕頭,聲音凄厲:
“我的兒!我的親兒啊!爹錯了!爹給你磕頭了!爹不是人!你饒了你弟弟!饒了他吧!他是你親弟弟啊!打斷骨頭連着筋啊!你你不能看着他看着他你開恩啊!爹求你了!爹給你當牛做馬!”
弟媳早已癱軟在地,面無人色,眼神空洞,像是被徹底吓傻了,連哭喊都不會了。
那些賓客更是噤若寒蟬,死死趴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擡,生怕下一個被點名的就是自己。
整個裴家老宅,隻剩下裴懷安絕望的嗚咽掙紮、爹娘撕心裂肺的哭嚎求饒、以及禁衛軍甲胄摩擦的冰冷金屬聲。
我看着腳下磕頭如搗蒜的爹娘,聲音平平地響起:
“親弟弟?”
三個字,讓爹娘瘋狂磕頭的動作猛地一滞。
他們擡起滿是血泥的臉,茫然地看着我,渾濁的眼睛裡一片空茫,似乎完全聽不懂這兩個字的意思。
我笑了笑接着說:
“不是養子嗎?”
爹娘變了臉色,終于意識到,他們似乎忘記了,裴懷安隻是養子,而我才是親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