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識地捂緊了自己的袖口,指節捏得發白,仿佛想将那緻命的兇器徹底藏匿起來。
“朕?”
我替他說出那個答案,聲音裡聽不出喜怒,“還是他?”
目光瞥了一眼地上蕭承嗣的屍體。
他整個人像被抽掉了脊梁,徹底癱軟下去,額頭抵着冰冷的地磚,肩膀劇烈地聳動。
“呵。”
一聲極輕的冷笑從我唇邊逸出,“成王敗寇,解釋?多餘。”
我靠回椅背,俯視着這個狼狽不堪的男人,他曾經的風流倜傥、溫言軟語,此刻都成了最刺眼的諷刺。
“蠢貨。”
我吐出兩個字,冰冷又清晰。
“你和她,還有地上那個,”
我用下巴點了點阿箬和蕭承嗣,“都蠢得無可救藥。一個野心比天大,本事比紙薄,空有狠毒沒有腦子;一個莽夫,自以為掌控全局,實則連身邊人是人是鬼都分不清;至于你……”
我的目光重新落回沈硯身上,帶着一種徹底看透的厭倦。
“心思最是狹隘肮髒,嘴上說着愛她、想娶她,心裡盤算的,不過是借她沈家的勢,再借蕭承嗣的刀,最後踩着朕的屍體,坐擁江山美人,披着龍袍說不想穿?虛僞!”
“你說朕該相夫教子?呵!”
我拿起一本新的奏折,語氣平淡:
“女人為何不能為帝?就憑你們這些滿腦子男尊女卑、隻會在後宮朝堂搞些下毒、逼宮、争寵把戲的廢物?”
“朕踩着父兄的屍骨踏上來,憑的是真刀真槍,是算無遺策,是這雙手沾的血比你們喝的水還多!是這具身體扛過的毒,比你們見過的藥都猛!你們有什麼資格跟朕談禮數?論尊卑?”
“朕的江山,穩得很,不勞你們這些跳梁小醜操心後繼無人,宗室裡那些人,天天盼着朕去瞧一眼,指不定哪天朕心情好,就從裡面挑個順眼的,賜個皇子名分,血脈?朕坐在這裡,就是最大的血脈!”
殿内死寂,隻有阿箬壓抑的抽泣和沈硯粗重的喘息。
“拖下去。”
16
我聲音不高,卻帶着不容置疑的終結意味。
兩名禁軍無聲上前,鐵鉗般的手抓住沈硯的胳膊,将他從地上粗暴地拽起。
那件象征着野心的龍袍滑落在地,被他自己和蕭承嗣的血浸透,污穢不堪。
“不!陛下!琉璃!饒了我!饒了我啊!”
沈硯爆發出凄厲到變調的哀嚎,雙腿徒勞地蹬踹,卻無法撼動分毫。
他扭過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着我,裡面是徹底的恐懼和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