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雲霧照亮山脊,向來冰冷淩冽的山散發着淡淡的佛光,神聖又溫和。
夏清梧第一次知道,岡仁波齊也有這樣溫柔的時候。
她晃了神,駐足許久,才歎了一口氣。
冰霜會消融,春天會到來的,可是她已經等不到了。
車上司機大喊:“上車啦!出發了!”
夏清梧提着行李上車落座,轉頭看向西藏軍區駐地的方向,輕聲說:“紮西平措,祝你此生得償所願,幸福美滿。”
說完,她舒展的眉眼間,滿是釋然和輕松。
随着回鄉的車漸漸駛向遠方,她也再沒有回頭。
另一邊,紮西平措倚着車門,也在看着岡仁波齊。
他罕見地沒穿軍裝,而是一身藏袍。
燦爛的日光灑在他身上,好像渡上一層聖潔的佛光。
白瑪從帳篷裡出來時,就看到他站在光下,眼眸沉沉,眉頭皺起,望着遠山心事重重的模樣。
她愣了一下。
看着那仿若遠山的剪影,才突然意識到這個她從小看着長大的鄰家弟弟,真的長成大人了。
紮西平措見她出來,收回了目光,平靜道:“談好了?”
白瑪點點頭:“他們答應不再插手諾布的撫養事宜。”
說完,她又擡眸看了眼紮西平措,輕笑了下,道了聲:“多謝你幫忙。”
“若不是你陪我過來幫我坐鎮,說不定今天還扯不完這些事呢。”
丈夫去世兩個月,諾布的撫養權問題卻一直牽扯不清。
年前才借着過年的名義把諾布接回來,現在也正好趁機與他們說清楚。
本來今天隻打算自己來的,紮西平措卻擔心她受委屈,硬是要跟來。
也多虧了他,本來要扯一天的事,在他的淩冽氣勢下,才到下午就結束了。
白瑪看着他,下意識想像小時候一樣伸手摸摸他的頭,卻突然發現伸手摸不到他的腦袋了。
……原來時間過去這麼久了,他也長得這樣高了。
她搖頭輕笑,手落在他肩上拍了拍。
“你長大了,阿佳很欣慰。”
紮西平措聞言定定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我答應過索朗,會照顧好你。”
索朗是白瑪的丈夫,也是紮西平措的好友,後來成為他的戰友。
他當初就是受到了索朗的感召,才毅然決然還俗參軍的。
白瑪聽着他再提起亡夫的名字,心中一顫,默默岔開了話題。
“回家吧,晚上做點好吃的慶祝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