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她劃亮了火折子。
火折子亮起,觸到浸油的布料,火苗瞬間竄起,迅速蔓延。
趁火勢未大,她閃身出門,頭也不回地紮進後山密林。
她頭也不回地奔跑,身後,是沖天而起的火光,和漸漸響起的、驚慌失措的呼救聲。
那座小小的禅房,連同裡面她存在過的最後一點痕迹,很快就被熊熊烈火徹底吞噬。
乾元殿内,燈火通明。
謝玄舟正批閱着奏折,朱筆劃過紙面,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殿内熏香袅袅,一切如常。
直到殿外傳來一陣急促而慌亂的腳步聲,打破了甯靜。
内侍監連滾帶爬地沖進來,臉色慘白如紙,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陛……陛下!不好了!京郊……京郊皇家寺廟……昨夜走水了!火勢太大……惠妃娘娘……惠妃娘娘她……沒能逃出來……”
朱筆猛地一頓,一滴濃重的墨汁滴落在奏折上,迅速暈開一團污迹。
謝玄舟擡起頭,眉頭緊鎖,眼中是毫不掩飾的錯愕和一絲荒謬。
“你說什麼?”他的聲音冷沉,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壓,“再說一遍。”
“陛下……千真萬确啊!寺廟方丈派人來報……惠妃娘娘居住的禅房……燒得最厲害……等撲滅……已經……已經……”内侍監伏在地上,渾身顫抖,不敢再說下去。
“荒謬!”謝玄舟猛地将朱筆擲在禦案上,發出沉悶的響聲,“她好端端的在寺廟清修,怎會無故起火?定是你們辦事不力,看守疏忽!還敢胡言亂語,詛咒妃嫔!”
他站起身,指着跪在地上的暗衛首領,聲音冰寒刺骨:“影!你親自帶人,立刻去給朕查!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若查不出個子醜寅卯,或是有人膽敢謊報,提頭來見!”
“是!陛下!”影衛首領心頭一凜,領命迅速退下。
殿内重新恢複死寂。
謝玄舟站在原地,胸膛微微起伏,方才那一瞬間的失态仿佛隻是幻覺。
他重新坐回龍椅,拿起另一本奏折,試圖将注意力拉回政務上。
可眼前的字迹卻像是活了過來,扭曲晃動,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程若魚……
葬身火海?
怎麼可能?
那個女人,命硬得很。
冷宮三年饑寒交迫沒死,為他擋刀重傷沒死,生産時九死一生也沒死……怎麼會一場火就……
一定是弄錯了。
對,肯定是寺廟那些廢物看守不力,怕受責罰,故意誇大其詞。
等她被找回來,看他怎麼……
怎麼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