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蕭徹父親問斬那日,他高燒至神志昏沉時,我守着小廚房煮了整夜的甜粥。
後來成了隻屬于我們之間的約定。
蕭徹曾将我抵在廊柱邊,非要我起誓絕不做予第二個人吃。
如今這卻成了他讨好他人的戲碼。
我忽地笑出聲,積郁已久的恨意沖破堤防。
我抓起案上滾燙的茶盞砸向姜音足邊。
瓷盞炸裂,赭色茶湯濺上她裙裾。
她尖聲撲入母親與兄長懷中,
而蕭徹一掌掴在我臉上:
“冥頑不靈。”
我被以“蓄意傷親”與“癔症危妨家宅”之名送入善慈庵。
畫押的是蕭徹與我的兄長。
而姜音穿着趕制的鳳冠霞帔,在将軍府正堂行了婚儀。
我受着庵規懲戒時,他們正在我的婚床上恩愛纏綿。
三月後,我遍體鱗傷,如破絮般被丢出庵堂山門。
那夜大雪紛飛,恰似我撿到蕭徹那日。
可我沒他那般僥幸。
無人問,無人尋,唯一剩下的,隻有緊攥在掌中染滿血污的海棠平安結。
“姐姐,你怎的了?”阿糯碰了碰我的手。
我回過神,輕捏她臉頰。
還好,都熬過來了。
我離開那座皇城,輾轉來到錦城,省吃儉用盤下這間繡閣。
原以為此生不會再見。
未料竟還能與他們重逢。
“扔了罷,”我看着阿糯手中的海棠結子,“髒物而已。”
話音方落,棉布門簾忽被掀開。
蕭徹去而複返,氣息急促地停在櫃台前。
他死死盯着那枚結子,眼眶泛紅:
“晚之,我們談談。”我擡起頭,看向逆光而立的蕭徹。
十年光陰未在他身上留下痕迹,蟒袍整肅,玉帶威嚴,反因身居高位更添沉峻氣度。
有那麼一瞬,眼前景象與十年前重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