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有人輕輕敲門,吓得那男子通紅的臉陡然雪白,顫抖着問道:“是誰?”
門外的人低聲道:“四哥,是我,狗蛋!你?快開門。”
那四哥打開了門,狗蛋一閃身進了院子,然後輕輕帶上了門。
那四哥要?去點燈,狗蛋低聲道:“四哥,不要?點燈,我有要?緊事情與你?說?。”
那四哥的心砰砰跳,顫抖着道:“什麼事?”
狗蛋低聲道:“四哥,你?說?我們是不是就?離開集體?農莊算了?”
那四哥死死地看着狗蛋,低聲道:“你?瘋了,若是逃走,被抓住了要?砍頭?的。”
兩年前剛建立集體?農莊的時候,哪個小隊沒人想要?逃走?結果一個個都被砍下了腦袋,挂在了樹上。
那四哥渾身發抖,情不自禁地往某個方向望去。
夜色漆黑,又有房舍圍牆等等擋着,根本看不到那挂着人頭?的樹,可那四哥就?是覺得看到了樹上的人頭?迎風飄蕩,黑洞洞的眼眶死死地盯着自己。
狗蛋低聲道:“四哥,現?在沒有以前那麼嚴了,我們逃得掉的。”
“以前有士卒不斷地巡邏,大家都餓得手腳沒力,又怎麼逃得掉?”
“現?在久不見人逃走,巡邏的士卒都松懈了,隻要?我們小心點,一定逃得掉的。”
那狗蛋低聲道:“而且巡邏的士卒都換成了各縣城各小隊的自己人,縱然我們運氣不好被抓住了,沖着自己人的情面,我們回?來不就?行了?都是自己人,難道還能打我們殺我們不成?”
那四哥不吭聲,心中猶豫極了,他也想逃走,但是他更怕死。
他慢慢地張口,聲音幹澀無比,道:“逃走了,又去哪裡?”
他是本地人,雖然沒有家人,但是親友總是有的,平時也有熟人說?兩句話?,離開了這裡,去哪裡?
狗蛋低聲道:“去豫州,去徐州,實在不行就?去揚州。”
“天下這麼大,找個胡輕侯找不到你?我的地方還不容易?”
“你?我都是單身,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沒有家小拖累,哪裡不能去?”
那四哥慢慢地道:“人離鄉賤,離開了故鄉,在人生地不熟的外地就?任人宰割了。”
這年頭?是不是到了萬不得已,誰會願意離開自己的家鄉?
狗蛋低聲道:“我們身強力壯,誰敢欺負我們?”
那四哥沉默片刻,心中漸漸火熱,又問道:“我們沒有錢,沒有屯糧,離開了集體?農莊,路上吃什麼呢?”
狗蛋低聲道:“我看過了,食堂其實有數日的存糧的,五十個人的數日存糧,我們隻要?都帶走了,夠我們兩個吃幾個月了。”
那四哥慢慢地問道:“到了外地,我們又能幹什麼呢?”
狗蛋笑了:“我們以前是夥計,可以再做活計啊,每個月幾百錢呢,我們省着點吃用,每年可以存下一兩千錢,過了幾年就?能娶媳婦了,怎麼都比在這裡待着強。”
那四哥想到娶媳婦,心中越發火熱了。
狗蛋見四哥不吭聲,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神色,以為?四哥依然有顧慮,又道:“哪怕我們找不到活計的工作,那我們就?去種?地。”
“我們種?了兩年地了,其他事情不會,種?地還不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