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頭看楊彪,道:“這?幾?年又是天災,又是人禍,大江南北皆缺糧食,唯有冀州兖州糧食滿倉。”
楊休認真地?道:“胡輕侯最大的武器不是人多,不是甲胄堅固,刀劍犀利,而?是她囤積了兩三年的糧食。”
“胡輕侯隻要燒了南郡的田地?,荊州數百萬人就會面臨缺糧,一石米三十萬錢甚至一百萬錢的天價就會出現,百姓要麼餓死,要麼造反。”
楊彪臉色慘白,道:“胡輕侯竟然會如此(毒)辣,枉顧百姓性命?”
楊休認真地?道:“不知道。”
“胡輕侯以前不是這?麼兇殘的人,可是最近又是殺戮颍川,驅趕颍川百姓圍攻荊州,又是縱容部下屠戮彭城。”
“這?其中固然有胡輕侯憤怒之下失去理智的成分,卻也不乏胡輕侯認為?大局已定?,可以用鮮血威懾天下了。”
楊彪沉默,胡輕侯如今盡取中原之地?,長江以南的荊州也好,揚州也好,其實都是地?廣人稀的蠻荒之地?,多有蠻夷聚集山林,不服教?化。
唯一能夠與中原一較長短的關中地?區卻一直老實得像兔子。
楊彪忍不住低聲罵道:“劉辯真是廢物?啊!”若是劉辯從關中突襲洛陽,時局豈會如此潰爛。
楊休苦笑:“劉辯怎麼可能出兵洛陽?劉辯能夠撐到現在已經是奇迹了。”
西涼羌人北宮伯玉在三年前就造反了,隻是當時朝廷新破黃巾賊,士氣正旺,生生擋住了羌人作亂,而?後邊章、韓遂相繼因為?各種原因假如反叛,西涼的動?亂越鬧越大,又一次都殺到了“三輔”之地?,直接威脅長安了。
劉辯到了長安,縱然有人支持這?個何皇後生的“嫡子”,擁立為?帝,哪有兵力對付洛陽?
一旦長安真的與洛陽發?生激烈對抗,長安就是陷入兩線作戰,死無葬身之地?。
楊彪深呼吸,與兒子并肩而?立,看着地?圖。
荊州的山川河流都在地?圖之上,可是楊彪就是看不懂,不清楚哪裡必須守,哪裡可以放棄。
一條條線路和一座座城池到底意味着什?麼?一輩子研讀《易經》、《論語》,隻是粗略看了一些兵書?掃盲的的楊彪哪裡知道。
他深深地?歎氣,終于知道打仗這?事情真不是一個文人看幾?本書?就搞定?的。
這?弘農楊氏以及荊州就要靠兒子楊休稚嫩的肩膀扛起來了?
楊彪心中苦澀無比,縱然兒子是天才也不能如此折磨啊。
他輕輕地?道:“若是當日沒有殺盡了荊州門閥就好了,有熟悉本地?的荊州門閥在,怎麼也比此刻輕松些。”
荊州黃閥黃祖,蔡閥蔡瑁都是名?将;蒯閥蒯良,蒯越,龐閥龐德公都有賢名?。若是用了這?些人,此刻這?書?房内是不是就有一群人為?楊休分憂了?
楊休笑了笑,道:“若是這?些人還在,此刻我的人頭已經在案幾?上了。”
他盯着地?圖,心中并沒有像楊彪以為?的那樣凄苦凄涼孤獨,反而?有一種自負和自豪感。
生而?為?人,能夠參與到奪取天下,建國稱帝的偉大功業之中,還有何求?
江山社稷,滄海桑田,過去未來,盡數掌握在自己的手中,這?種睥睨天下的豪情,天下幾?人可以品嘗?
楊休對這?個世界有許多的不滿,對自己的人生有無數的遺憾,但對此刻能夠站在這?裡,與胡輕侯交手卻唯有豪情壯志。
袁述、曹躁之輩碌碌無為?,劉寵、劉虞、劉表、劉辯之流守戶之犬,天下誰敢自稱英雄?
楊休輕輕地?道:“天下英雄,唯楊某與胡輕侯矣。”
……
宛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