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6頁)

水不要灑了。”灑被子上濕了,沒太陽曬。

宗懷棠很随意地掃了掃瓷缸口,很随意地貼着他留下的痕迹喝水。

湯小光進來一直沒出聲,這會兒冷不丁地蹦出來一句:"你倆喝一個瓷缸?"屋裡的氣流不易察覺地凝了一兩個瞬息。

陳子輕臉不紅心不跳地找了個理由:“都是同志,沒什麼關系。”

宗懷棠無所謂的語氣:“向師傅沒關系,我也沒關系。”

湯小光百思不得其解:“懷棠哥,聽輕輕說你你腿不舒服,好奇怪喔,我倆一個宿舍的時候,你的腿好像沒有不舒服過呢,一天到晚的到處跟女同志吹風賞花看雪望月。"

要是擱平時,宗懷棠的嘴裡早就飛出一籮筐刺刀,把湯小光紮成了刺猬,還會誤傷到陳子輕,送他三五刀。

現在沒有。

宗懷棠察覺不出湯小光的陰陽怪氣,他微微阖着眼,虛弱到沒有精力扯閑篇。腿确實難受,怕是比陳子輕以為的還要嚴重。

陳子輕提起了心,手伸向宗懷棠的左腿,下意識想摸,忘了湯小光在場了,他在摸上去的前一刻刹住車,改成拍被子上看不見的灰塵。

"湯同志,舊疾會受天氣的影響,這兩天總是要下雨,總是不下,悶死了,宗技術的腿就……"

宗懷棠打斷道:“向師傅不必為我解釋,他說得也算事實,我以前的确是那樣。”有委屈,隻是不想解釋。

陳子輕偷偷看了宗懷棠一眼,生病的人會比活蹦亂跳的時候要脆弱,所以這人也不例外嗎?

衣服被拽了下,陳子輕扭頭,湯小光來之前吃過嗜哩粉果凍,嗜哩味撲到他臉上。

“輕輕,你說得有道理,是我沒有看透問題的本質。可是輕輕,你不是醫生,在宿舍隻能給懷棠哥倒個水,做不了什麼的,我們送懷棠哥去醫院吧。"

陳子輕等宗懷棠的決定。

宗懷棠似是疼得意識不清醒了,他放在被子上的手在抖,面部蒼白發青。

"不用去醫院。"宗懷棠觑精神抖擻的湯小光,"你來幹什麼?"

湯小光露出一口漂亮的白牙:“來叫輕輕去聯誼會啊,我們還要練舞。”

>陳子輕剛要出聲,宗懷棠就說:“向師傅,你想去就去吧,不用管我,我熬一熬就睡着了,睡着了就不用熬了。"

怎麼聽怎麼心酸。

陳子輕心裡直打鼓,宗懷棠抽的西北風,還是東南風啊。

湯小光不知道什麼時候把陳子輕的褂子都拿好了,雀躍地說:“輕輕,我們别影響懷棠哥睡覺了,快跟我下樓吧,我這次回家帶了好多罐頭,都是你愛吃的,你先到我宿舍,我給你撬兩個罐頭,

吃完我們再去練舞。"

陳子輕問宗懷棠:"那我真走了?"

宗懷棠拉了拉被子,他抿着唇,眼睫垂蓋下來,不是很想長篇大論的樣子:“嗯,玩得開心點。”

就這樣,沒其他的了。

陳子輕走兩步回一下頭,像要跟朋友出去玩不放心讓孩子一個人在家,但又很想玩的老父親:"你在宿舍好好休息,有事就大聲叫。"

宗懷棠擺了擺手。

兩串腳步聲出去了,屋裡靜了下來,屋外有叽裡咕噜說話聲,再是開門關門聲。

然後,整個宿舍都被抛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