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第2頁)

房裡再次被死寂籠罩住了。

陳子輕一直站在那裡,沒有說話,也沒有走。宗林喻閉着眼:"還有事?"

陳子輕組織好了語言往外倒:“廠長,我想跟你說我最近知道的事,我們啟明制造廠的原身是化工廠,那廠二十多年前發生過一起很嚴重的事故。"

宗林喻面不改色,隻是放在被子上的手動了動,暴露了他的内心。陳子輕猶豫着問:"化工廠的廠長,是你爹嗎?"

宗林喻開口給的不是正面或側面的回答,而是一句别的,他道:“你問過我弟了,他說不是。”陳子輕沒有否認。

“他沒有欺騙你。”宗林喻語出驚人,"他失憶了。"陳子輕一下愣住。

失憶?這個可能壓根就不在他的設想範圍裡面。

"當年我跟我弟在廠外目睹了事故的慘烈,他的左腿就是在那裡受的傷,之後他發了一場高燒忘了這件事,什麼都不知道。”宗林喻悶咳了幾聲,唇色染了層極淡的紅,"“你跟他

提了,就相當于打開了開關。"

陳子輕抿嘴,所以宗懷棠頭疼,是被他的問題刺激到了嗎?

“我不提,他也會知道的。”陳子輕說,"那些鬼魂一直都在廠裡。"宗林喻的語氣裡沒有起伏:"是嗎?"

“是的,我沒見到的有一群,見到的有幾個。”陳子輕概括了自己經曆的一切。

宗林喻聞言,說:“你對這件事似乎出奇的關注。”

陳子輕立即大聲表态:“我心系同志們的安危,廠裡的安甯!”

宗林喻的眼眸半睜半閉,很難讓人确定他的目光停在哪裡,他靜了片刻才說:“脖子上帶着辟邪的玉佛和鬼共事,辛苦你了。"

陳子輕把不知道什麼時候挂在外面的玉佛塞進去:"不幸苦,這是我應該做的。"

"怎麼會不辛苦,你不必逞強。”宗林喻似是不适,呼吸聲更弱了,"待會你出去把我弟弟叫進來,我會挑揀着告訴他一些在他承受能力以内的事,真正讓他失憶的原因還請向同志保密。"

陳子輕不琢磨都覺得古怪不合理,如果不想宗懷棠知道,不跟他說不就好了,那才是最安全的吧,說了卻又希望他守口如瓶。

他心裡不管怎麼想,嘴上都隻有承諾:“可以,我不會說出來的。”

陳子輕觀察着宗林喻的狀态,繃着神經末梢進入了正題:"廠長,當年李科長向你爹彙報過廠裡電路老化的事,你有印象嗎?"

"有點印象。"

宗林喻的聲音像要融進霧裡,不細聽是捉不到的,“我爹不要的文件都讓我們兄弟倆折紙飛機,其中有一張好像就是那封信,我弟弟讀過。"

陳子輕屏息聽,還是不夠清楚,他忍不住離床近點,再近點,直接站到了床邊。

然後就聞到了一種……久病之人才有的氣味。

容不得陳子輕多想,宗懷棠的話語就鑽進了他的耳朵裡,輕而易舉就扯跑了他的注意力。“死了很多人。”宗林喻說。

陳子輕問道:"你爹他……"

宗林喻明白陳子輕的意思,搖頭道:“那晚不在廠裡

,他是後來病逝的。”

“我爹對沒有重視那封申報感到很愧疚,久而久之就聚成了心結,這也是他病逝的主要原因。”宗林喻淡淡地說,”我長大以後回到改頭換面的制造廠做了廠長,為的是想補償當年那批職工家屬。"

陳子輕一邊迅速把收獲的情報往腦子裡抓塞,一邊問:“事故的導|火索,有沒有可能是人為的?"

宗林喻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