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第9頁)

風是往他後面吹的,謝浮坐在他身後,肯定是聞到了,他管不了對方嫌不嫌棄。

陳子輕哼哧哼哧地上坡:“不行,你還是下來吧,我騎不動了。”

謝浮屈着的腿:“顧同學,你讓一個傷員自己上坡?”

陳子輕滿頭大汗地回頭瞪他一眼,他愣了一瞬,輕扯慘白的唇:“那我下來好了。”

“……算了算了,你坐着吧。”陳子輕阻止謝浮,他繃得酸痛的小腿肌肉抽幾下,奮力蹬自行車。

謝浮怎麼還有病弱嬌氣的一面呢。

陳子輕騎到坡上都沒捋清謝浮到底有多少面,這個三分之一比他做過的所有題目加在一起都要難解析。他懷疑謝浮故意不坐車,非要讓他載,為的是把心裡的陰暗一股腦地甩在他身上,報複他,讓他受累。

盡管他根本想不出他哪裡讓謝浮不痛快了。

路過一片桦樹林,起風了,陳子輕放慢車速,他仰了仰潮熱布滿水光的臉,嘴裡發出舒服的歎聲。

一根指尖不輕不重地點了點他的後脖子,那處被碰到的皮膚頓時起了層雞皮疙瘩,他沒往後看:“怎麼了啊?”

“快十一點了。”謝浮十分溫和地說,“你今晚的易錯題還沒複習,真要在這吹風?”

陳子輕被他一提醒,趕快踩腳踏闆。

月光挂在桦樹的樹梢上面,星星有很多,它們都在看他們。

謝浮低着頭,伸手去捉騎車人翻動的衣角,那弧度肆意自由,也好像對任何人敞開,可以随意探進去撫摸,他輕輕幽幽地笑:“風确實涼快。”

陳子輕看不到謝浮的表情,隻聽見他的笑聲。謝浮笑時胸膛帶起的震動擦到他背脊,裹着微涼的體溫跟複雜的少年氣息,他往前躲了躲。

身後的笑聲就被風吞沒了,消失了。

謝浮受了傷,謝家燈火通明。

長輩問完事情經過還是不放心,連夜叫家庭醫生過來檢查,傭人有的忙,有的不忙也都站着等吩咐。

陳子輕穿過客廳往樓梯口走,謝浮媽媽從他口中得知兒子是怎麼傷的以後,她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在他腦中揮之不去。

那位長輩在怪他。

謝浮已經說了是自己摔的,為什麼要怪到他頭上?他邊上樓邊想,謝浮是因為陪他去向娟家才受傷的。

這麼說,母親心疼兒子,有點不分是非也情有可原。

陳子輕理通了就把那股怪異撥走,他身上有謝浮的血,洗澡的時候看紅色被水流沖進下水道,有一瞬間生出不太好形容的感覺。

硬要說就是,陰膩膩的。

陳子輕吹幹頭發便開始謝浮今天給他布置的學習任務,他關台燈的時候已經過了零點。

“下個月就高考了,再堅持堅持。”陳子輕打着哈欠爬上床看手機,網友十分鐘前找他,和他分享經文。

這個網友的年齡他沒問,他相處下來确定比他年長一些,能給他提供經驗,讓他少試錯。

一個喜歡經文的人,自帶好感。

有時他們談經文中的道理發現理念一緻,他會覺得自己遇到了知音。

陳子輕坐在床頭懷揣敬畏的心誦讀了一遍經文,迫不及待地和網友分享心得:是這樣的,緣來緣去都是一場夢,沒必要想太多,都是煩惱。

網友最慢一次是隔了快半小時回的,這次超時了都沒動靜,應該是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