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輕的手心發麻微抖,他拿過謝浮的大衣蓋在身上,屈腿坐起來喃喃自語:“你以為你換了衣服上的香薰,你以為你洗掉了手上的那層油,你以為我不說,真就什麼都猜不到?”那麼長的手,指尖都到他很裡面去了,太長,太深,太靈活,像蛇爬了進去。
謝浮兩指夾着煙送到唇邊吸了一口,他摸被扇的地方,漫不經心地說:“猜到了啊。”
“那現在是要怎樣?”謝浮自問自答,“哦,知道了,翻舊賬。”
陳子輕蹙眉:“你欠我一聲道歉。”
謝浮依舊面朝被他扇過的哪個方向:“sorry,老婆,讓你吓壞了,原諒我喽。”
陳子輕沒問謝浮為什麼要那麼做,精神不正常的人做事哪有什麼前因後果。他向後挪動一點靠着沙發,語氣裡有幾分把握:“小東西是遲簾買了放你那的吧?”
謝浮慢慢轉過臉湊近他,幹淨微熱的氣息撲在他鼻尖上面,喉嚨裡有輕笑:“蒙着眼都能認出來,是有多記憶深刻。”
陳子輕有些崩潰地說:“謝浮,你到底要過多久才能不跟我前男朋友比較?”
“過去的已經是過去了,改變不了的了,你為什麼就不能放過自己,而且你每次提他,都會加深我對他的印象,你想沒想過這個問題?”陳子輕不清醒,在跟一個瘋子講道理。
謝浮面無表情地盯着陳子輕,眼眶越來越紅,可他沒有對應的難過,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那副樣子,他隻有陰冷的幽怨。
我永遠在意。
我不是你第一個選擇這件事。
吵架了。
陳子輕臨時被社團叫去開會,他帶着酸軟的腰腿坐在會上聽策劃部講秋遊野餐活動,筆在本子上戳。
果然……跟個瘋子談戀愛,自己也會變成瘋子。
他打謝浮那一巴掌是他意料之外的事,他想都沒想過要那麼做,可他真就做了。
六月那晚的事在他心底擠壓着,早就不知不覺地在他沒意識到的時候變了質,時隔幾個月被謝浮挑出來,那股變質的味道熏得他失去理智。
陳子輕攤開手看了看,這是他第幾次在任務世界扇人耳光?第一次嗎?不記得之前有沒有過了。
總歸是不對的,打人不打臉,那太傷人自尊。
他給了謝浮一巴掌。
陳子輕的後背密密麻麻地滲出冷汗,他坐不下去地找了個說辭跟社團幹部打了招呼先撤,慌慌張張地打車回公寓。
一路上滿腦子都是各種血腥畫面,都是謝浮。
陳子輕給謝浮打了幾十個電話發了幾十條信息才想起來,謝浮把手機砸壞了。他沒聯系謝母,怕控制不好自己的聲音情緒暴露異常。
回去找了再看下一步怎麼走。
陳子輕把公寓找了個遍,沒找到謝浮的身影,這會兒他外套裡面已經濕透了,汗漬正在往他外套的棉絮裡滲。他握緊手機就要打給謝母,餘光無意識地從卧室的衣櫃那裡經過。
會在裡面嗎?
不可能吧,謝浮又不是受了委屈就躲起來的小孩子。
萬一呢,謝浮不是正常的大人。
陳子輕打開衣櫃。
謝浮蜷縮在裡面,手捆綁在一起,打的死結,已經有些發紫。
陳子輕腿一軟扶住櫃門,差點跪了下去。他蹲在衣櫃前面,膝蓋抵進衣櫃挨着木闆,汗涔涔的手去摸謝浮手上的黑色繩子,顫聲問:“誰,誰綁的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