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很不符合季易燃的作風。
車裡充斥着渾濁的氣味,有煙味,濕悶的味道,血腥味,還有什麼别的味道。
陳子輕望向青年。
這個時候是晚上,光線不明,陳子輕辨不清楚他的神色,隻看出他側臉線條不穩,隐隐像在抖顫。
對面駛來一輛車,光束打在青年令人記憶深刻的眉眼之間。
照亮某種蠕|動的晦暗,轉瞬就再次隐入暗中。
陳子輕吸了一口氣,出口的詢問就結巴上了:“易,易燃?”
季易燃低低“嗯”了一聲。
陳子輕得到他的回應,心頭那股慌張總算是減輕了幾分:“手機沒信号,我聯系不上你,下了山我就陷入了昏睡……”
柔柔的解釋好似暖風,能讓吹到的人心神蕩漾。
然而不算逼仄的車内空間依舊緊繃。
車還在快速行駛,兩旁夜景構成一片虛幻。
陳子輕正要再說點他被困的不安,和對季易燃的想念,以及謝浮母親後面的遺願,耳邊就響起澀啞的嗓音:
“離婚協議沒簽字,
你還是我的太太,我的妻子,我的愛人。”
陳子輕靠着椅背的身子坐起來些:“我知道。”
“你不要多想,我沒跟謝浮做什麼。”陳子輕飛快透露了他在小院的種種,事無巨細。
季易燃卻像是處在另一個空間,那個空間是扭曲的,壓縮的,畸形的,他所聽所想都是混着電流的雜音。
“将近兩天一夜。”他說。
陳子輕既内疚又心疼:“對不起,讓你緊張了。”
“不止緊張,”季易燃開着車,“我找不到你,見不到你,聽不到你的聲音,我很痛苦。”
“可我的人告訴我,謝浮和你困在一個地方。”
陳子輕把上半身歪向季易燃,夠到他扣在方向盤上的手,安撫地捏了捏:“這是意外,我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我隻是參加了一次公司團建。”
季易燃的面上沒有波動:“意外。”
陳子輕撇了撇嘴:“天氣預報不準的,我要是知道天氣能突然惡劣成那樣子,我就不去了,我還不如在家陪小花玩。”
手被反握,包着他的掌心又潮又燙,他被激得指尖發麻。
季易燃将他的手帶到唇邊,咬他指尖,吻他指骨:“我們離婚了,你要去找他,對嗎。”
“不會的。”陳子輕說。到那時,清單上隻剩下最後一個遺願,一旦出現了,他肯定會盡可能的想辦法快點完成,之後就等着系統通知他即将登出的電子音。
等多久他無法判斷……
陳子輕的思緒被季易燃的話聲擊垮。
季易燃用陳述事實的口吻說:“都是前任,你對謝浮,比對遲簾要寬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