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1頁)

岑夜闌驚魂未定,兩隻眼睛都是淚,望過去,卻見着個一身甲胄的男人。

他正帶笑看着自己,拿手指了指癱在那兒的老頭兒:“沒事了。”

岑夜闌胡亂地抓住破爛的褲子穿上,渾身都似乎還殘留着被那人撫摸的黏膩感,不斷哆嗦,兩隻漆黑的眼珠子望着那将軍。

岑将軍以為小孩兒還驚惶着,又摸了摸他的腦袋:“不要害怕。”

岑夜闌卻看着他插在一邊的槍,開了口:“我能殺了他嗎?”

岑将軍挑了挑眉,殺人?

孩子有一雙琉璃似的眼睛,聲音還夾着撕心裂肺掙紮喊叫過後的沙啞,他冷漠地說:“他是壞人,和胡人一樣壞,該死。”

岑将軍饒有興趣地說:“請便。”

岑夜闌爬了起來,拿雙手去抱那杆比他還高的槍,新槍重逾二十斤,又冷又沉,岑夜闌卻咬牙拔了出來,而後狠狠插在了那人的心口。

血水伴随着一聲慘叫迸了出來,模糊了岑夜闌的眼睛,他的鼻子仿佛又聞到了濃郁的血腥氣。

岑夜闌猛地驚醒了,坐起身,下意識地去摸自己的下裳,一擡頭,就和元徵的目光撞了個正着。少年人抱着雙臂,似嘲非嘲地看着他,仿佛他的所有秘密無所遁形。

岑夜闌腦子一熱,憤怒夾雜着驚惶燒成了一把烈火,灼得他五髒六腑都隐隐作痛。

“元徵!”岑夜闌怒道。

元徵渾不在意,嘻笑道:“惱羞成怒?啧……沒想到啊,聲名遠揚的岑将軍藏了個這麼見不得人的——”

話沒說完,一道銀光直逼面門,森寒冰冷,裹挾着凜冽的殺意。

縱是元徵的目光沒有從岑夜闌身上移開也避得狼狽,槍尖硬生生削去了他一绺頭發,旋即如影随形緊迫而上。元徵這才覺出此前他和岑夜闌動武,這人有多克制。

元徵拔劍架住槍身,虎口發麻,嘴裡卻不饒人,哂笑道:“難怪見了女人就跑,堂堂北境統帥,當真是贻笑大方。”

話一出口,銀色的冰冷槍身砸在胸膛,元徵跌出丈遠,哇地吐出大口血,肺腑都悶悶地生疼。

元徵看着岑夜闌越走越近,他持着槍,居高臨下,滿眼都是厭惡和惱怒。元徵嗆笑一聲,屈指揩了嘴邊的血:“怎麼,想殺人滅口?”

岑夜闌一聲不吭,他是真的想讓元徵永遠閉嘴。

元徵心尖兒顫了顫,到底是一身反骨,他仰起臉,看着岑夜闌,驕狂地道:“你敢殺我嗎?謀害皇室的罪名,你擔得起嗎?”

“岑家又擔得起嗎?”

提起岑家岑夜闌眼神微動,元徵卻敏銳地捕捉到了,啞着聲說:“岑夜闌,你也不用這麼緊張,我又不會拿你怎麼樣。”

“咱們做個交易吧。”

岑夜闌看着他,沒有說話。

元徵說:“我不想待在這裡,你也不想在這兒看見我,你去給父皇遞折子,讓我回京。”

岑夜闌沉默片刻,說:“僅此而已?”

元徵心頭卻是一松,少年人慢慢露出個笑來,目光在那張臉上轉了圈,兩根手指撥開槍尖,懶洋洋地說:“扶我起來。”

岑夜闌冷冷看了他一會兒,到底是朝元徵伸出了手。

元徵啧了聲,一把抓住了,隻覺他掌心發涼,手指卻是細瘦有力,骨節分明,玉器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