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4頁)

岑夜闌差點将他扔出去。

後來過天都坊,有匹馬在鬧市裡疾馳,瘋了似的狂奔,踢翻撞傷不少人。

眼見着馬蹄子撒開幾乎就要踩上來,岑夜闌一手攬着往他臉上戴面具的小孩兒,縱身而起,旋身一腳狠狠踢在馬頭,竟将瘋馬的去勢掐住,它晃了幾晃,轟然摔倒在地。

元徵愣愣的,還沒回過神,轉過頭看着臉色冷漠的岑夜闌。

岑夜闌低眼看他,将他掉落的面具撿了起來,遞給了他。

二人都沒說話,馬的主人卻追了上來,看着愛馬半死不活的樣子,惱了。元徵擡眼看去,不湊巧,竟是他五哥。

五皇子拿元徵沒法,心中憋了一口氣,轉而尋岑夜闌的麻煩。元徵氣壞了,不讓五皇子動岑夜闌,不管不顧的,後來還鬧到了皇帝面前。

就那回之後,岑夜闌對元徵才沒那般冷臉,可不過幾天,岑夜闌就要和岑熹離京了。

元徵聽說後,很不高興,要岑夜闌留在京城,說要讓他父皇給他官職厚祿,不用跑去那邊遠之地吃苦。

岑夜闌看着還不及自己腰高的小孩兒,搖頭拒絕了,後來任他無賴耍橫,岑夜闌都沒有理會。

直到岑熹将軍折在戰場,岑夜闌扶棺回京,守了半個月靈,然後直接回了瀚州。

轉眼就過了這麼多年。

岑夜闌按了按眉心,對元徵說:“殿下——”

還未說完,門外響起急切的腳步聲,有人叩在門外,大聲道:“将軍,不好了,渙州府遇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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渙州府說是州府,其實不過北境邊陲小鎮。

百年前劃的府名,後來常年受外族侵擾,百姓陸陸續續搬離,如今剩了百餘戶。胡人年年來犯,專挑這樣的小關隘擄掠。軍情一來,将軍府就變得燈火通明,瀚州知州肖平,城内的參将都在其列,悉數以岑夜闌為中心。

這是元徵第一次離戰事這麼近。

手中的茶水已經涼了,他坐在一邊,漫不經心地聽着他們商談軍情。元徵既是監軍,也是皇室,沒人能趕他。他不出聲,岑夜闌也默許了,其他人自然隻當作沒看見。

夜已經深了,元徵卻沒有絲毫的困倦,隻是看着燭火下的岑夜闌。他神情冷靜,有條不紊地調兵遣将,統籌下令。

當晚來了幾個斥候,步履倉促,一聲一聲“報——”如同催命一般,漆黑長夜多了幾分壓抑緊張的氛圍。那天遇襲的不單單是一個渙州府,還有玉屏關、隴沙堡,來勢洶洶,可見外族所圖不一般。胡人已經整整五年沒有這樣的大動靜了,屋中邊軍将領有脾氣暴的,已經按捺不住了,也有幾個面露凝重。

元徵冷眼旁觀,心想,不怪朝中多有彈劾岑家的,疑他們擁兵自重,怕生了反心養虎為患。這些領着朝俸的文官也好,武将也罷,竟都聽岑夜闌的,就連瀚州知州都不例外。

岑家是大燕壁壘,是大燕無往而不利的利刃,可一旦他們有别的心思,對大燕而言,無疑是大患。

等他們陸續退去的時候,已經是五更天了。

屋子裡隻剩了元徵和岑夜闌。

岑夜闌擡手按了按眉心,這才發現元徵竟還留在這裡,一雙眼睛正看着他,他放下手,淡淡道:“殿下可有話要說?”

元徵打了個哈欠,說:“岑将軍思慮周全,籌劃大局,我有什麼可說的。”

他看着岑夜闌,似笑非笑:“你放心,我雖然混賬,卻也不至于拿家國大事當兒戲。”

岑夜闌不鹹不淡地說:“如此最好。”

元徵看了他一會兒,岑夜闌不閃不避地看着他,生生看得元徵心頭沒來由地一梗,冷了臉轉了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