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3頁)

岑亦看向岑夜闌,卻發現岑夜闌正在看元徵,他收回目光,點了點頭,說:“是,殿下。”

岑亦走後,元徵越想越覺得荒唐,忍不住道:“這什麼破規矩。”

岑夜闌不以為意,這是大燕邊陲多年留下的弊端。早些年是為了防止守軍擁兵自重,意圖謀反,這麼多年下來,裡頭盤根錯節,紮得反而更深了。

皇帝不是不想變,可牽一發而動全身,又涉軍事,天高地遠,動也不敢輕動。尤其是近些年,河東司老将軍年邁,其下三子俱是平庸之輩,遠不如北境。

河東不會輕易幫他們。

岑夜闌說:“早年陛下和義父有意打破邊陲現狀,隻不過,收效甚微,後來義父去了,此事便不了了之。”

元徵盤腿坐着,兵書也扔在了一邊,道:“沉疴積弊非一時能移,回京後我會向父皇重提此事。”

岑夜闌看了他一眼,随口“嗯”了聲。

元徵看着岑夜闌,擡手對立在屏風架上的海東青招了招手,叫道:“小岑将軍。”

海東青掠近了,收攏翅膀站在元徵手邊的小幾上。

元徵同它說話:“啧,小岑将軍,你瞧瞧,你說哪有這樣的人,得了别人的好,連句謝謝也欠奉。”

岑夜闌聽着他一口一個小岑将軍,面無表情道:“海東青本是遨遊穹宇的鷹,你卻将它囚于這方寸之間。”

元徵笑盈盈道:“我不曾攔着它,我在的地方,廣闊自在,自可任它翺翔。”他轉頭就問那海東青,“是不是,小岑将軍?”

岑夜闌眉心跳了跳,說:“胡說八道。”

元徵笑道:“岑将軍啊,你怎麼翻來覆去就罵這麼幾個詞,我七歲就聽膩了。”

岑夜闌沉默地看了他一會兒,突然道:“元徵,你回京去吧。”

元徵愣了愣,玩笑道:“怎麼,舍不得你七殿下死了?”

岑夜闌不理,平靜地說:“你是皇室,一旦胡人得知你的身份,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元徵說:“那又如何,區區胡人。”他哼笑道,“再說,這北滄關還有你岑夜闌,怎麼,咱們的大燕戰神怕了?”

岑夜闌道:“我沒有同你說笑,現在不是逞英雄的時候。”

元徵收起了臉上的笑容,道:“我也沒有說笑。”

二人目光相對,元徵說:“大燕沒有臨陣脫逃的皇室。”

“若是我今日走了,何以面對邊陲數十萬将士,何以面對天下百姓?難道要讓他們知道,他們所尊崇效忠的皇室,是隻敢龜縮在宮裡的懦夫?”

岑夜闌啞然。

元徵見狀又是一笑,氣定神閑道:“是不是很受感動?”

“倒也不必感動,”元徵吊兒郎當道,“我就是見不得别人在我面前猖狂,不摘下延勒的人頭,就這麼灰溜溜地回京,我豈不是要成為京畿笑柄?”

岑夜闌嘲道:“虱子多了不怕癢,殿下還在乎這麼一樁?”

元徵說:“在乎,當然在乎,是不是,小岑将軍?”

海東青揚了揚翅膀。

岑夜闌沉默片刻,道:“……這鷹都要被你養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