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第4頁)

延勒說:“我的糧草為你們所燒,鶴山州卻在此時棄了城,不但成了我的糧草補給之地,還切斷了北滄關和河東的來往。”

“一切巧之又巧,”延勒笑道,“你一點都不起疑?”他又恍然地“啊”了一聲,慢慢說,“倒也有可能,畢竟是大燕出了名的纨绔草包,除了運氣好點兒是燕帝的嫡子,别的,一無是處。”

元徵冷笑道:“死到臨頭還胡言亂語,挑撥離間。”

延勒說:“是我挑撥還是你不敢面對同室操戈還拿百姓做棋子的肮髒恥辱?”

元徵盯着延勒看了一會兒,冷漠道:“你以為憑你三言兩語我就會信你?”

延勒微笑道:“你可以不信,若是你這麼一個人真做了大燕皇帝,我們還求之不得。”

元徵倏然笑了笑,說:“無論誰做皇帝,你都看不見了。延勒,今日,這落雲谷,就是你葬身之地。”

“弓箭手。”

他話一落,将士們唰地張弓搭箭,須臾之間箭矢如雨疾射而下。底下胡人紛紛擎盾相擋,列了陣,竟從開始的混亂變得井然有序。

交過幾輪箭羽,眼見着對方留了人往坡上爬,延勒卻又上了一匹馬,試圖突圍。元徵直接一聲令下,五千精銳悉數自制高點沖下,雙方當即混戰成了一團。

元徵是沖着延勒去的,刀劍相交的刹那,延勒的戰馬長嘶一聲,元徵趁勢而上,二人都自馬背上摔下,轉眼又戰到了一處。

延勒的刀法以力見長,元徵手中握的是劍,劍法靈巧,二人交過二十手竟然難分伯仲。

落雲谷厮殺震天,延勒帶在身邊的自然都是胡人精銳,雙方相鬥,鮮血潑灑染紅了道旁的灌木叢。

元徵虎口都幾乎被震得皮開肉綻,延勒長刀壓下時,冷笑道:“小子,若再過個兩年你說不定還真能殺了我。”

元徵低哼一聲,反唇相譏:“就是現在,小爺也能殺了你。”

延勒說:“不知天高地厚!”

他擎刀劈來,去勢極猛,元徵退之不及,生生接下時右手發麻,五髒六腑都似顫了顫,一口血湧上喉頭。

突然,一騎由遠及近如閃電般奔馳逼近,元徵倉促擡起眼,卻見岑夜闌騎在馬上飛馳而來,他手中一杆銀槍過處,無人敢撄他鋒芒。

延勒顯然也聽見了身後的動靜,堪堪偏過頭時,岑夜闌已近在眼前,刀槍相撞的瞬間,岑夜闌自馬背上躍起,槍尖一旋,二人已經又過了兩招。

元徵見二人交上了手,提着手中劍,想也不想一劍就朝延勒刺去。延勒是胡人第一勇士,若是岑夜闌或元徵任何一人他都有一戰之力,可二人一聯手,不過三十招就已經漸漸露出敗象。

延勒冷冷道:“岑夜闌,你我之間交手多少年,今日你要殺我,便隻你我二人。”

元徵嘲道:“怎麼,要敗了,還要乞求個公平?”

“要求——行啊,跪着求。”

延勒怒不可遏,卻聽岑夜闌淡淡道:“今日,我隻為殺你。”

元徵咧嘴一笑,道:“聽見了嗎?我們将軍已不屑和你較量,你連做他對手的資格都沒有。”

岑夜闌隻消一看見延勒,就會想起岑亦臨死時雙目被剜,滿身傷痕的模樣,他看着延勒戴在臉上的那半張面具,槍尖直刺向他面容。延勒倉促一躲,銀芒如蛇般刁鑽,破開那張面具,露出一隻缺了眼瞳的眼眶。

岑夜闌說:“當日你辱我大哥,我就說過,要你百倍償還。”

岑夜闌手中銀槍越發咄咄逼人,有股子兇狠瘋狂的架勢,竟比延勒手中的刀猶多幾分銳利。他槍尖捅穿延勒胸膛時,延勒似乎都還未反應過來,他握着刀,刀尖拄地。

延勒低頭看了看穿過身體的長槍,紅纓在滴滴答答地淌血。

岑夜闌面容平靜,說:“延勒,看着吧,窮我岑夜闌一生,必率大燕鐵騎破你王庭,滅你全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