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夜闌冷冷地看着那人,說:“謀害皇室,你們好大的膽子!”
幾人對視一眼,拔了刀就朝岑夜闌沖了過來。甫一交手,岑夜闌竟覺幾人俱是好手,他心中燒着火,沒留情,手中短刃直接抹了一人的脖子,見身側有刀刺來,抓着這人的屍體往前一推,錯身間一記長腿将一人踢得直接吐了血。
岑夜闌留了活口,他踩着為首那人的胸膛,蹲下身,漠然道:“誰派你來殺他的?”
他手中匕首還在淌血,臉上戴着面具,隻露出一雙黑漆漆的眼睛,森寒如羅刹。
那人臉色發白,嘴唇發顫,岑夜闌腳下加重幾分力道,踩得對方眼前一黑,方才顫聲道:“我們不是來殺人的!”
岑夜闌語氣平靜:“哦?”
那人更慌了,哆嗦道:“我們就是想、想教訓他一下。”
“奉誰的命?”岑夜闌問。
對方仿佛又尋着了底氣,忙道:“趙、趙小公子!大俠,貴人……你放了我們,我們都是平安侯府的人,你殺了我們,趙小公子不會善罷甘休的。你放了我們,我們現在就走,絕對不會将今晚的事說出去!”
岑夜闌看着他,突然笑了一下,指尖一錯,匕首劃破喉嚨,他輕聲說:“你們算什麼東西,輪得到你們羞辱教訓他?”
63
岑夜闌殺了人,方才聞着濃郁的血腥味,沒忍住,哇的一下吐了出來。他夜裡沒吃什麼,可喝了杯酒,又大動肝火同人動手,如今他肚子裡的孩子難免鬧騰起來。
岑夜闌下意識地想碰小腹,又生生頓住,将目光投向元徵,元徵已經醒了,披頭散發,渾身濕淋淋的,落水狗似的,怔怔地望着他。
四目相對,岑夜闌心中莫名一恸,簡直難以将面前這人和自己印象中驕傲張狂的元徵視為同一個人。突然,元徵竟朝岑夜闌走了過來,他心頭一跳,僵住了,沒有動,隻看着元徵朝他伸出了手。
下一瞬,元徵拿指頭戳了戳他臉上的面具,面具是燕都裡過年時備着的娃娃面具,一般過年在街上遊玩時佩戴,白面紅腮,看着滑稽又可笑。
元徵拍了拍手,笑起來:“娃娃,年娃娃!”
岑夜闌愣住了,心又猛地沉了下去,有幾分不可言說的失落。他重重拍開元徵的手,元徵吃了痛,當即縮回了手。
岑夜闌慢慢站了起來,看着元徵的眼睛,輕聲說:“元徵,你真的瘋了?”
元徵卻懵懂地望着他,有點兒惱怒又無措,他喃喃道:“不能打人,阿姐說,不可以和人動手,不能動手。”元徵臉上還有傷,顴骨有細細的擦傷,瘦了,眉眼更見淩厲輪廓,卻因着神情而顯出幾分呆闆。岑夜闌盯着他看了會兒,突然出手一掌劈向元徵面門,若換了尋常元徵必然能避開,如今卻隻是睜大眼看着,直至白皙手掌堪堪停在鼻尖才遲緩地眨了下眼睛。
那一刹那,二人都沒有動。
岑夜闌心中陡然湧上莫名的憤怒還有幾分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的難過,他要收回手,掌心一緊,元徵抓住了他的手。那傻子湊近了,臉貼着他的面具,笑嘻嘻道:“真好玩。”
岑夜闌沉默不言,想收回手,元徵力氣卻大,攥得緊緊的,如同二人在北境時。他看着元徵,輕輕歎了聲,反客為主抓着元徵的手往裡屋走去。元徵的目光落在交握的手上,他竟沒有掙開,乖乖地跟在岑夜闌後面。
屋子裡暗,沒有亮燈,隐約能見床榻淩亂,顯然元徵是在床上被那些人抓出去的。
岑夜闌點亮了燭火,他一回身,就見元徵跟在他身後。他走一步,元徵便也走一步,還伸手玩似的撩他束起的墨黑長發,又呆又傻。
岑夜闌看着他,說:“元徵,你這人真讓人讨厭。”
他語氣冷淡,元徵卻渾然不覺,隻專注地看着他臉上的面具,還伸手來摸他戴了面具的臉。岑夜闌截住他的手,說:“衣服脫了。”
元徵看着他那幾根白皙瘦長的手指,嘴巴一撇,就委屈地叫疼。岑夜闌松開手,指着他丢在床上的幹淨衣裳,重複道:“把衣服脫了。”
元徵哼哼唧唧道:“阿姐說不能随便脫衣服。”
岑夜闌淡淡道:“脫不脫?”
元徵看了他一眼,岑夜闌的瞳仁黑沉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