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1頁)

孟昙搖了搖頭,說:“我身子如何心裡有數。”

二人說着,一道在桌邊落了座,孟懷雪挽袖倒了杯溫茶給孟昙,道:“今日蘇小神醫又來給阿徵看診了。”

孟昙:“如何?”

杯中的茶是溫茶,孟懷雪小小地抿了口,茶裡還透着清香,沁人心脾,一嘗就知道是孟九的手筆。孟九原本是孟家養出的兇刃,是護衛主子的影衛,在孟昙身邊待久了,兇刃也多了幾分風雅。

孟懷雪放下茶杯,搖搖頭,她看着孟昙,道:“二叔,這樣還要到什麼時候?”

孟昙擡起眼睛,看着她,語氣很溫和,說:“累啦?”

孟懷雪說:“不累,我就是……看着心疼。”她垂下眼睛,道,“前些時日府中進了刺客,對方擺明了就是試探阿徵,逼迫他,還險些要了他的命,若非岑夜闌……”

孟昙臉色未變,緩緩道:“我在等先帝的遺诏。”

孟懷雪霍然擡頭,怔怔地看着孟昙,說:“不是說沒有遺诏,隻有口谕?”

孟昙哂笑道:“我和陛下君臣十餘年,以陛下之心性,怎麼會不立遺诏?何況若是沒有遺诏,劉公公又怎會死?”

劉公公是先帝的禦前大太監,是先帝近侍。

孟懷雪細細的柳葉眉皺了起來,道:“那遺诏在何處?”

孟昙屈指敲着茶杯,說:“劉公公有一義子,叫成槐,宮變那夜後就消失了,遺诏應當是在他身上。當晚劉公公是腹部受了劍傷,我讓孟九去翻過他的屍體,他的肚子被剖開過,而且不止一次。”

孟懷雪登時抽了口氣,又聽孟昙道:“現在不但我們在找那位小成公公,咱們的新陛下也在找。”

孟懷雪道:“若是元珩先我們一步找到成槐……”

孟昙說:“所以我們要在陛下之前,先找到遺诏,才能保阿徵名正言順地拿回皇位。”

孟懷雪沉默了片刻,道:“二叔,岑家一貫不涉朝中事,北境軍真的能為我們所用?”

“不是為我們所用,”孟昙語調平緩,“自先帝将阿徵送去北境,岑家就已經無法置身事外,以元珩的多疑性子,一旦等他坐穩皇位,他不會放過岑家。”

“岑将軍是為了保岑家,各取所需罷了。”

孟懷雪若有所思,半晌,又道:“……可阿徵和岑将軍……”

“我在崖下将他救上來時,他燒了幾天,渾渾噩噩,叫了不知多少聲岑将軍的名字。”

她臉色有些古怪,孟昙無奈一笑,按了按眉心,道:“由他吧。”

“人總要留些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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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沉昭奉了聖旨給元徵看診,和京中禦醫一起商議診治之策。可一連半月,元徵的病症并無任何好轉,他在宮中還犯了一回病。

太皇太後自先帝駕崩後悲恸過度,就一直卧病在床,春日多雨,她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後來還昏厥了過去。所幸宮人及時喚了太醫,太皇太後醒了後,就想宣元徵入宮。

衆人都知,元徵回京瘋了之後就不肯入宮,一進宮就發瘋。他剛回京城能下床行走之後,皇帝原想接元徵入宮,結果馬車進了宮門,元徵一下馬車望見巍峨宮門就發了病,瘋瘋癫癫地要往宮外跑。

那時宮中巡守的禁軍紛紛去攔他,可元徵一身蠻勁,禁軍又不敢傷了他,好不容易捉着元徵的手臂想讓他停下,元徵卻似頭痛欲裂,歇斯底裡地慘叫了起來。其狀之慘烈宮中禁軍宮人有目共睹,無可奈何,皇帝隻能讓孟懷雪将元徵帶了回去。

後來元徵就不曾進過宮了。

太皇太後出身孟家,先帝在時,就對元徵頗為寵愛。皇帝子嗣衆多,長在太皇太後膝下的,隻有元徵和元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