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6頁)

司韶英道:“溶香坊魚龍混雜,臣遣了人暗中盯着,他們好像無功而返,并沒有找到成槐。難道遺诏不在溶香坊?”

元珩道:“不急,你再多安排人手去找,成槐一個小太監,能藏多久?”

司韶英應道:“是,陛下。”

“太皇太後時日無多了,”元珩垂下眼睛,看着自己的手指,聲音也輕,“若是不能親眼見着元徵登上帝位,隻怕要死不瞑目。”

自元珩登基後,他就軟禁了太皇太後,将寝宮上上下下都翻了個遍,沒想到還是棋差一着,讓他們将遺诏送出了宮。

當真是可笑,即便元徵瘋了傻了,這些人一個個的還是惦記着他,甚至甯可扶一個傻子登帝位,可笑至極!

司韶英扯了扯嘴角,道:“七殿下已經瘋了,難不成還想讓一個瘋子做皇帝?”

元珩淡淡道:“他們越是執着于此,就說明元徵未必是真瘋。”

“臣聽聞前些時日趙小世子尋了七殿下的黴頭,”司韶英說,“若不是瘋了,依七殿下的跋扈性子,焉能忍受此辱?”

元珩說:“阿徵畢竟是父皇親自教的,是他們眼中的儲君。”他加重了“儲君”兩個字,司韶英哼笑一聲,道:“可如今坐上帝位的,是陛下您。”

“七殿下這些年驕狂自傲,纨绔浪蕩,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這樣的人,怎麼配做一國之君,要不是……”

他頓了頓,語氣多了幾分不平。

元珩看着司韶英,莞爾道:“一切都過去了。”

司韶英微怔,看着元珩,輕輕吐出一口氣,道:“陛下說得是,一切都過去了。”

司韶英又道:“都怪臣辦事不力,沒有将元徵留在北境,否則根本不會有今日之憂。”

“韶英,不必如此,”元珩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北境一事委屈你了。”

司韶英愣了須臾,垂眼笑了笑,說:“陛下怎麼突然說這個?”

元珩說:“我雖然已經登基,卻不過是他人手中的傀儡。平安侯野心勃勃,自恃從龍之功,手中又有護城營,跋扈嚣張,皇後還懷有身孕,一旦她誕下龍子,難保平安侯不會起二心。”

“蕭夢生手裡握着禁軍,此人城府頗深,不是好相與之輩。其父蕭老太傅還是元徵的太傅,為他授業整整八載,我不能不防。”

“我這父皇啊,”他輕輕一笑,怅然道,“心一貫是偏的,眼裡心裡,都隻有元徵一個兒子。”

司韶英看着元珩的側臉,忍不住想起自己年少時被父親舍在京畿,偌大燕都,那些皇城貴子瞧他不上,嘲他是小蠻夷,處處排擠。

隻有元珩對他伸出了手。

司韶英道:“阿珩……”

元珩突然說:“我已經許久沒有聽你這般稱呼我了。”

司韶英當即改了口,眼裡卻有幾分放松的笑意:“陛下恕罪。”

元珩睨他一眼,二人頓時笑了起來,過了片刻,元珩道:“昨日燕南小世子和封帥都遞了折子,自請回返,我允了。他們是想明哲保身,不蹚這攤渾水吧。”

元珩笑笑,說:“小世子年幼,封帥自顧不暇,由他們去吧。”

司韶英問:“那岑夜闌呢?臣聽聞岑夜闌同元徵相交甚密,他若回北境,隻怕……”

元珩慢慢道:“岑将軍連年領兵征戰辛苦,岑亦叛變一事也尚未明了,就讓他留在京畿好好休養。”

司韶英目光微閃,岑亦雖在城門外自陳罪狀,将一切都認了下去,可他到底是望北侯,又涉叛國這等誅九族的重罪。朝廷若要追究,岑夜闌勢必不能輕易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