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沉昭:“你不是讓陸照大哥護着我嘛,我雖不會武,可我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再說,你如今懷孕了,哪裡還能和從前一般。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蘇沉昭氣鼓鼓道,“我不走,你不要再勸我,更不要想着綁我,你若讓陸大哥綁我出去,我就自己再跑回來。”
岑夜闌:“……”
二人到底自小一起長大,蘇沉昭太了解他。岑夜闌揉了揉眉心,無可奈何地一笑,說:“話都叫你說完了,罷了。”
蘇沉昭登時就笑了,過了片刻,不知想起什麼,面露憂色,問岑夜闌:“你說李景綽那時來北境,司韶英會不會罰他?”
岑夜闌啞然失笑,心想沉昭今日終于想起這回事,一時間不知是該替李景綽開心還是無奈。
岑夜闌說:“奉甯這些年立了許多戰功,乃年輕一輩之翹楚,又有救元徵的功勞,司韶英即便心裡惱他,卻不會明着要他的命。”
蘇沉昭舒出一口氣,道:“那就好,那就好。”
岑夜闌微微一笑,說:“沉昭,奉甯若死了,你心裡難過嗎?”
“當然難過。”蘇沉昭理所當然道,“我請他來的,他要是因我受了罰,我怎能心安?”
岑夜闌沉默了一會兒,看着蘇沉昭轉頭又去拾掇醫藥箱,竟有些同情李景綽。可旋即他卻想起自己和元徵,忍不住在心裡長長地歎了一聲。
***
岑夜闌被軟禁在府上,欽王和大理寺、刑部的人來過幾回,例行公事詢問一番。
欽王一貫風流懶散,生平隻好吃喝玩樂,慣會明哲保身,亦不熱衷于皇權之争。他頭一回來時懶洋洋的,還帶着未退的脂粉味兒,見了岑夜闌兀自笑盈盈地寒暄。
大理寺少卿李安郁卻是衆所周知的鐵面閻羅,為人一絲不苟,問起話來如同審訊一般。欽王啧了聲,扇尖兒指着他,笑嘻嘻地對岑夜闌說李安郁白生了一張芙蓉面,骨子裡就是又臭又硬的爛石頭,無怪乎整個燕京的姑娘都不喜歡他。
欽王說:“咱們岑将軍是什麼樣的人,誰不知道?問問就算了,還當真就沒意思了。”
李安郁無動于衷,看着岑夜闌,等問完了,客客氣氣地說:“得罪了,岑将軍。”
刑部來的是個頗有些年歲的侍郎,站在一旁,話不多,卻讓岑夜闌多留了幾分心。會咬人的狗不叫,元珩和司韶英不會當真隻讓幾個不濟事的人看着他。
轉眼數日過去,幾日的軟禁卻是岑夜闌難得的清閑日子,大抵是圖窮匕見在即,竟然分外平靜,當真是修身養性一般,不聞府外風雲變色,天翻地覆。
四月二十六,欽天監選出的吉日,宜祭祀、祈福。
太廟中亂起來時,岑夜闌正安靜地盤腿坐着擦拭那杆流火槍,那是岑家代代相承的名槍,細細撫過槍身,仍能摸出凹凸的傷痕。
槍尖寒光熠熠,可吹毛斷發,望而生寒。
岑夜闌聽見腳步聲靠近時,擡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眉眼之間就多了幾分溫柔,說:“乖乖的,不要給爹爹添亂。”
腹中的小肉團自然不會作答。
門倏然打開,岑夜闌擡起眼睛,看着庭中站着的蘇沉昭、陸照,還有數十親衛,無不安靜嚴肅。
岑夜闌神色冷峻,還未開口,就見遠處天際炸開了紅色煙花,仿佛血一般,轉眼鋪滿浩瀚蒼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