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6頁)

岑夜闌哂笑了一聲,站起身,居高臨下道:“多謝殿下美意,道不同不相為謀,岑夜闌心領了。”

說罷,轉身就要走,元徵急得抓住他的衣袖:“岑夜闌!”

元徵不甘心,說:“你告訴我,你到底想要什麼,想要什麼我都能給你!”

岑夜闌垂下眼,看着小孩兒緊緊攥着他衣袖的手指,輕聲說:“殿下如果想要個玩伴,京都多少世家子弟供你挑選,我要随義父回北境,北境才是我該去的地方。”

他慢慢抽回衣袖,擡手躬身行了一禮,道:“殿下珍重。”

元徵望着他的背影,氣惱地踢了一腳身邊亭亭的海棠樹,越想越委屈,蓊郁的枝葉都仿佛在嘲笑他:“不知好歹,當我稀罕你嗎!”

“不稀罕!”

“滾吧,滾回北境遭罪去!”

元徵停下腳步,看着橫斜而出的海棠花枝,正當花期,花開得極好,楚楚有緻豔若晚霞。他擡起眼睛,岑夜闌回過身,正看着他,十餘年過去了,當初那點孩子氣的委屈和不甘好像都已經被時光抹去。

兜兜轉轉,眼前人還是眼前人。

元徵說:“你走之後我來過兩回,又不好意思叫人知道,隻好把身邊的人都甩了自己過來。有一次還碰見了人販子,将父皇和舅舅都吓壞了。”

岑夜闌微微睜大眼:“後來呢?”

元徵哼笑道:“我那時是一不留神才會着了道,區區幾個下九流的人販子,還能對我怎麼樣?”

“經那一回,舅舅特意尋了人教我練武,父皇也不讓我出宮了。”

岑夜闌哭笑不得,他看着元徵,輕輕歎了聲,道:“陛下身份貴重,本就該處處小心的。”他意有所指,元徵眉梢一挑,道:“這可是岑将軍府上,何方宵小敢在岑将軍面前放肆,嗯?”

岑夜闌心說,這天底下最放肆的主兒可不就在眼前嗎?想是這麼想,可看着元徵,卻想起元徵年幼時的模樣。時日過得太久,他以為他已經不記得年少時的事了,沒承想,竟依舊清晰如昨。

他性子孤僻清冷,身邊知交親朋寥寥無幾。

隻有元徵不管不顧,一而再再而三地闖入他的生活。

一陣風吹過,幾片海棠花打着旋兒落下,元徵伸手拈去岑夜闌肩頭的落花,又碰了碰他眼下的小痣,說:“其實我後來想,若是當初執意求父皇留你在京,便不會蹉跎這麼多年。”

岑夜闌靜了靜,說:“世事無常,自有其道,現在……現在已是最好了。”

元徵指尖兒一顫,看着岑夜闌,低聲道:“你當真覺得好?”

岑夜闌擡起眼睛,四目相對,元徵等不及似的,抵着岑夜闌的額頭問得更直白,道:“阿闌,和我在一起,你歡喜嗎,高興嗎?”

兩人挨得近,氣息相對,元徵掌心貼着岑夜闌的後頸,無聲地催促着。岑夜闌卻隻覺心慌面熱,他是内斂慣了的人,元徵卻偏要他剖開肺腑,捧出那顆赤裸裸的真心。

岑夜闌喉結動了動,嗓子眼發幹,話在舌尖轉了幾圈都送不出,心髒卻跳得越來越急,慌得眼睫毛直抖,青澀又羞恥。過了許久,岑夜闌才倉促地在元徵眉心落個吻,他腳下退了一步,含糊地說:“我、我累了。”

元徵擡手摸了摸眉心,吻是蜻蜓點水一般的輕吻,如夢一般,卻讓元徵神魂颠倒,喜歡得不得了。他藏不住臉上的笑,也沒想藏,眼睛彎彎的,又直勾勾地盯着岑夜闌,看得岑夜闌越發難為情,還有幾分懊悔。

岑夜闌錯開眼睛,道:“别看着我。”

“噢。”元徵應了,卻沒有挪開目光,眉梢眼角都是笑,黏黏糊糊地叫他,“阿闌——”

岑夜闌受不住元徵這樣黏人癡纏的模樣,耳根發紅,心也慌,索性轉身就走,元徵卻直接跟了上去,抓着岑夜闌的手,笑盈盈道:“别走這樣急,萬一摔了怎麼辦?”

岑夜闌掌心都出了汗,他抽了抽,反而被握得更緊。岑夜闌抿了抿嘴,低聲說:“先松開,你别拉着我,我摔不着。”

元徵理直氣壯道:“不松,你摔了我抱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