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珍重與隐秘,才是摧垮燕秦的東西。
他以為他是特例。
如今卻出現了一個似乎比他還要特别的存在,他要如何能讓自己保持平靜?
他哪怕到如今,哪怕做到這個地步,他連質詢都無法理直氣壯。
他不敢開燈,不敢見光,怕看見蔺綏面上的冷嘲,也怕自己的狼狽讓蔺綏越發鄙夷。
他這份情意早已七零八落,不想将這破碎的無法拼湊的東西,再眼巴巴地用雙手捧到人家面前,教人用足尖碾磨成粉。
他多想掐着蔺綏的脖頸瘋狂地哀求他愛他,卻又不想讓自己表現的像是一無所有慘淡收場的輸家。
因為愛是無法乞求的,他心知肚明。
他恨不得将自己的心剖開給冷酷的多疑者瞧瞧,獻上他的忠誠與愛意,偏偏又怕被不屑一顧。
他多想告訴蔺綏,六年前我撿了你丢下來的一支煙,想念時便會小心翼翼地抽一口,甚至會難過于它的灼燒速度。
可他不會告訴他這件事,至少現在不會,如果蔺綏會愛他,也許在某一日他會以玩笑的方式雲淡風輕的表達當年的愛慕,如果蔺綏不愛他,那這就是個沒有價值的秘密。
燕秦的心緒每沉一分,指尖便下墜一寸。
“我當阿綏的心是極窄的,記仇記恩,也隻能容下一個人,現在想來是我會錯意了。”
燕秦的手抓着滿月的白,引得那隻翩跹于上的青蝶晃動,飄飄搖搖,好似要墜落。
指印浮于柔白錦緞,如同橫斜疏影。
蔺綏心緒幾經變化,咬住了燕秦的肩膀,那是他在此刻的狀态下唯一能觸碰到的地方。
“蠢貨!”
牙齒磨咬着肩膀,帶着微弱的惱意。
隻有笨蛋才會多想,隻有愚者才會被蒙蔽。
蔺綏倒希望燕秦恨他,也好比燕秦此刻求而不得的蠢貨狀态要好。
燕秦隻當蔺綏是因為他的話而不屑,藏着失落撫着蔺綏的發絲道:“少爺咬的輕了,我來教你。”
如今遊戲換了個玩法,教導的人自然也要更換了。
燕秦摸着蔺綏的牙齒,另一隻手的指尖觸着柔軟滑膩。
燕秦終于捕捉到了那隻蝴蝶,撕開了他的羽翼,以卑劣歡愉貪圖他的脆弱。
“燕秦。”
蔺綏念着燕秦的名字,以血氣以痛意。
他的唇色慘白,眼神陰冷,吐出的話語如同淬了冰的利箭,似乎要将眼前人絞碎。
燕秦怎麼舍得他疼,可燕秦又希望他更疼些,好将他牢牢印在心裡。
他的愛意并不純澈光明,像是陰暗濕潤的土壤裡開出的花,旁人不屑一顧也正常。
但即使是這樣,他也希望蔺綏能多看上一眼,哪怕是一眼,哪怕是以不堪的手段。
毀滅欲與珍惜欲明明是不可同行的,可在此刻竟然也不相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