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尚書招來吏員,問道:“去獄中問問,許新年招供了沒有?”
吏員領命退走,幾分鐘後,返回複命:“尚書大人,那許新年骨頭硬的很,怎麼打都不肯招供。”
“那是打的不夠,”孫尚書冷哼一聲,道:“刑部酷刑多的是,給他一一嘗個遍,石頭也讓它開出花來,嗯,留口氣就行了。”
“是。”
吏員退下,前腳剛走,後腳就急惶惶的沖進來一人,做富家翁打扮,頭發花白,過門檻的時候還給絆了一下。
“你來衙門作甚。”孫尚書皺眉問道。
此人正是孫府的管家,跟了孫尚書幾十年的老奴。
“老爺,大事不妙啊……”老管家哭喪着臉,顫聲道:“少爺他,他不見了。”
“什麼叫少爺不見了?”
孫尚書臉色微變,起身走過來,盯着老管家,沉聲重複:“什麼叫少爺不見了!!”
“跟随少爺外出的下人,不久前回府彙報,今日少爺在酒樓宴請同窗,吃過酒,進了馬車……然後就不見了,馬車回了府才發現車裡根本沒有人。”
老管家抓耳撓腮,焦急中帶着茫然,小心翼翼道:“府上客卿說,許,許是老爺近期得罪了人?”
大奉官場有一套約定俗成的潛規則,政鬥歸政鬥,絕不禍及家人。倒不是道德底線有多高,而是你做初一,别人也可以做十五。
還會因此被視作不懂規矩,遭整個階層排斥。
這條潛規則的權威性很高,甚至朝廷也認同它,不明文規定出來是因為它上不得台面。
但大奉有一條制度,任何官員,一旦入京為官,那麼父母或妻兒就得一同入京。
這條制度存在的意義在哪裡?
一條制度,為一個潛規則鋪路,可見這個潛規則的權威性有多高。
得罪了什麼人……孫尚書喃喃自語,腦海裡自然而然的浮現出許七安這個賤人。
“愚蠢!”
孫尚書大喝一聲,須發戟張,怒不可遏,咆哮道:“自以為綁架我兒,便能讓本官屈服?黃毛小兒,自毀長城。
“我兒若有任何閃失,整個京城都沒你立錐之地。不,你全家都得死。”
怒吼之後,把桌案上的折子統統掃落在地,茶杯“砰”的摔個粉碎,筆墨紙硯散落一地。
老管家噤若寒蟬,大氣不敢出,老爺為官多年,早已養成寵辱不驚的城府。
這般氣急敗壞的模樣,卻發生過兩次,前一次是那首極具羞辱性的詩,兩次都是因為這個叫許七安的黃毛小兒。
孫尚書突然提起官袍下擺,以不符合他這個年齡的矯健身子,狂奔出屋子。
“老爺,您有什麼吩咐隻管讓老奴去做……”
老管家追出來,大聲說。
孫尚書置之不理,咆哮道:“來人,來人,速去監牢,不得動刑,不得動刑……”
刑部衙門的天空,回蕩着孫尚書的“不得動刑”(破音)。
……